好不容易把早高峰这一波打发过去,看着人开始少了,沈寅初这才开始去准备东西。
有人自告奋勇地开车载他去了机械厂,还有人在小吃摊这清理出了一片空地,等到沈寅初取了东西回来的时候,甚至连桌子都有人搬来了!
而桌子周围,满满地围了一圈人。
苏淼在矿里头算得上是活计不错的,这水变油的大师刚来的时候,先给几个采购员表演了一次。正巧,他在旁边看了个差不多。
沈寅初听小舅子这么一说,发现自己把这位“大师”的技术高估了。这位“大师”现在的骗术,还没达到后期的“一滴变一吨”的夸大阶段。
所谓的水变油,就是在水中兑入一定比例的“秘方油”,然后所有液体都能够燃烧,就称之为“转变成功”。
说穿了,原理很简单。在水中掺入一定的油,并且用肥皂作为乳化剂,就能使油均匀地漂浮在水中,外表看起来像是形成了一种新型的燃料。
稍微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油一旦点燃,用水是扑不灭的。同理,这种水油悬浊液,也是能够点燃的。在点燃的过程中,水份在高温下蒸发了,就给人以那些水全都转化成了燃油烧掉了的错觉。
“去了还挺久啊,”貂皮哥看着沈寅初回来,嘴上丝毫不肯服软,“你可别想着做什么手脚!”
“这么多人看着,我做什么手脚?”
沈寅初扫了一眼周围的围观群众。
——怪不得这貂皮哥满脑袋油汗,他就这么一看,就瞅见至少两个矿长的秘书。
上冈市的情况特殊,因为整个市几乎完全是靠着煤矿支撑,所以矿务局的话语权要比市政府高得多。矿务局下面又有八个不同的煤矿,每个矿都有矿长。
矿长的秘书都来了……万一今天沈寅初真的表演成功了,恐怕这次引进这“水变油”项目的人,以后就要去冷门衙门养老了。
沈寅初拎了做好的“催化剂”,放在空场中间的桌子上。
“小老板行啊,还真准备表演啊?”
“当然是真表演,”沈寅初指了指身后的小吃摊,“我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说话不算话,这大哥来砸我摊子咋整?”
他把催化剂举起来:“我在矿里头听说了,那位要来表演配方的大师,是用用四成的油混合六成的水都燃烧起来,我比不了他行骗多年技能娴熟,我就搞个一半一半吧。”
怕有人说他作假说服力不够,沈寅初看了一圈,正看见有个老大爷站在前面,手里头还拿着个保温杯。
“这位大爷,我就用您杯子里头的水变,行不行?”
老大爷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沈寅初是说他,旁边跟着的子侄辈刚要说话,他摆了摆手。
“怎么要用我杯子里的水啊?”
“大爷,您看,我摊子里头是有水,但是我要是用我自己准备的水,肯定有人不服气,说是我作弊,”沈寅初走过去,脸上带着笑,他长得又帅,叫人简直没法拒绝,“您看看,这一圈就您带了个保温杯,我只能厚着脸皮求您帮个忙了。”
沈寅初跟长辈的脾气一向很好,见他这么笑着,老大爷也忍不住笑出来。
“行啊,不怪能生意这么好,会说话!”他伸手递给沈寅初,“用吧,就是不知道够不够。”
“够的够的。”
貂皮哥在一边等得不耐烦了:“哎我说,你能不能手脚快一点?你俩跟这说相声呢啊?要变就赶紧的,要是变不出,你看我去不去保卫科告你谣言蛊惑!”
沈寅初没搭理他,拧开保温杯看了一下。见里头装了满满的白开水,他拿过准备好的小铁盆,先把水倒进去,差不多正好是半个指节高。
“大家看好了,我倒了这些水进去,接下来再倒我配置的神秘配方进去。”
水不多,沈寅初配置的“催化剂”也不多,一圈人都凑近了过来,看着沈寅初倒了半指节高的催化剂进去。
他拿了一根树枝搅了搅,一边已经有人吆喝起来了:“我天,真是变成油了!你们看,你们看!”
这就是肥皂和炭黑的作用了,肥皂是较为稳定的乳化剂,能够让水和油形成悬浊液,而炭黑则是让液体看起来黑乎乎的,更唬人、更像是所谓的“新型高能燃料”。
“光像有什么用啊,”貂皮哥心里头有点慌,可是还是嘴硬道,“你得能点着才行!点不着的叫什么油?你给我一瓶墨汁我兑出来也乌漆麻黑的!”
“行了,围观的各位,咱们稍微往后退一退,我这就要点火了,不好烧着各位。”
沈寅初掏了一盒火柴出来,看着大家都听话后退,却只有貂皮哥不肯后退,满脸都写着怕他作弊四个大字。
“这位大哥,等下烧着你了,你可千万别哭!”
看着沈寅初叫人后退,貂皮哥越发不信了。
这小子肯定是作弊了!不然别人靠近点怕什么的?他索性一把上去抢过沈寅初手里头的火柴:“老子二踢脚都拿着放,还怕你这么一盆水?”
沈寅初立刻交出了手里头的火柴,水混合着油烧,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自己还不愿意被迸着呢!
那就跟家里头开热油锅炸东西,结果把刚洗完还滴答水的菜扔进去一个道理。
他也躲得远远的,看貂皮哥划着了火柴,往小铁盆里伸手过去。
这位真是个傻大胆!
生怕沈寅初有什么手脚,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把火柴伸进了盆里,结果,点着的火柴刚刚沾到盆里的黑色液体,立刻窜出来一米多高的火焰!
就算是水油悬浊液,点燃的那也是油!这样的易燃物,烧起来能温柔吗?
被火舌舔了一下,貂皮哥迅速爆发出了和外貌完全不堪匹配的身手,围观群众只感觉到一颗球突然就蹦了起来迅速闪开。再看貂皮哥,炭黑熏了一脸不说,额头上的刘海都被火燎成卷了!
“哟嘿,这大哥行啊,免费烫一小卷,比我姥姥烫的都潮!小老板,这不行,你得收钱啊!”
貂皮哥顾不上被人讥笑,他现在的心思全在那盆已经迅速燃烧殆尽的物质上头。
真的没剩下水!
“怎么能一点都没剩下……”貂皮哥扑过去对着小铁盆左看右看,甚至顾不上烫手拎过来倒过来,“不可能,你怎么会水变油的?”
他又看向刚刚提着保温杯的老大爷:“你是不是跟这小子是一伙儿的?串通好了拿假的水骗人?!”
沈寅初皱了皱眉,这大哥怎么没完没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