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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科举文里的嫡长孙 第9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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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俊的状元郎!”

“不是说探花郎向来会更好看几分吗?看来今年是个例外。”

“状元郎这么年轻,应该还没有婚配吧?”

“快投花,我想看状元害羞的模样。”

御街两侧商铺楼阁纷纷敞开窗扉,不知有多少未出阁的闺秀在偷偷打量着裴少淮,脸色绯红。

又不知有多少已出阁的小娘子在叹息嫁的太早。

今日状元巡街,本就是让大家都抛下束缚去“贪想”的。

学子贪想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骑马御街,女子贪想觅得才子良婿,百姓想沾一沾新科状元的贵气,未必求鲤鱼一跃过龙门,或许只是求日子越过越好……

裴少淮高跨金鞍素鬓马,单手牵缰绳,相貌堂堂,正是白马金羁春风得意。

他根本没有心思想其他的,因为围观的百姓太过热情了,简直是全方位向他投掷物件。

时值春日,百姓折来一支支花卉,向裴少淮抛来,花瓣抛碎一地,散落满街,嘈杂中亦能闻到缕缕香气。

御街姹紫嫣红,新科状元一朝看尽盛京花。

听着好似很浪漫,可耐不住近乎所有人的花都往他身上投,还有那缺心眼的人,恨不得把整棵树都折下来,投花变成了砸树。

裴少淮只能小心闪躲着。

他感受到了百姓的热情,出于礼节,他朝众人笑了笑。

依然一笑作春温。

“这状元郎在笑。”

“他喜欢,他高兴。”

结果百姓投花的兴致更高了。

好不容易过了开阔的街段,接下来的这一段路多是楼阁,岂料窗扉吱呀吱呀打开,漫天的帕子、香囊如雨落。正是——状元着新衫,骑马过御街,一眼望去满楼红袖招。

估摸楼阁里的人都是有经验的,早早占据了好地段。

更有甚者,居然有人把首饰投了下来。

裴少淮赶紧用宽袖抵挡,他哪里敢碰这些帕子香囊啊,这一份份可都是“姻缘”。

好在,楼阁上一把油纸伞撑开,素手松开,油纸伞缓缓而落,正巧落在裴少淮跟前,裴少淮顺手一抓再一举,挡下了纷纷扬扬落下的春心。

竹伞轻举遮香雨。

裴少淮握着油纸伞竹柄,感受到柄上镌刻的花纹,正是一只黄蟹双螯钳芦花。

短短隔空一瞬,目视未能语,他已感受到佳人美意。

蟹乃金甲,芦通胪也。

杨时月的心思总是这样含蓄又明了,不动声色又刻入心怀,裴少淮五指关节微发力,攥紧了几分。

御马过了阁楼这一段,裴少淮将纸伞仔细收好,挂于身侧。过了御街那一段,围观的百姓少了一些,不再是拥挤攒动。

取而代之的是身着青袍的小学童们,在父母的带领下前来观望状元巡街,纷纷投出手中的花枝。

裴少淮亦不吝啬,招手回应着。

巡街完毕,榜眼、探花先将裴少淮送至景川伯爵府门外,才能各自返回会馆。

榜眼马廷文戏说道:“裴状元郎多才俊兼年少,京兆百姓以子为傲,今日巡街盛况必是一桩美谈。”

探花钟王岳颔首,亦打趣道:“辛苦裴状元在前头为我们挡了那么多花枝。”

今日裴少淮风头独盛,他们俩倒也豁达。

裴少淮作揖相送,说道:“今日事多匆忙,他日再与马兄、钟兄推盏言欢。”他们三人将会成为翰林同仁,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必远送,再会。”

“再会。”

伯爵府门前的热闹不次于御街上,裴少淮不知母亲预先准备了多少铜板子,只见长舟和申大领人一筐筐地往外抬,如水一般撒出去,叮里哐当和着人们的庆贺声,盖过了沿街的炮仗声。

裴少淮从马背上下来,家人们已在大门前迎候他,个个热泪盈眶,裴老爷子和老太太换上了节庆才穿的勋贵礼服。

“祖父祖母,母亲,我回来了。”裴少淮行礼道。

着状元红袍,带着状元功名回来了。

老太太握着孙儿的手,言道:“孙儿,你辛苦了。”

“先去祠堂拜告祖先。”老爷子言道,激动神情高过裴少淮。

祠堂里,烟雾萦绕,只闻老爷子哽咽着,一字字地告慰道:“裴家列祖列宗有灵,伯爵府第七代嫡长名少淮,乙酉年正科殿试天子钦点第一甲第一名,状元及第,故此告慰。今日状元衣袍加身,他日后辈积代衣缨。”

十数年间,从开蒙求学,到如今功名有成,逢年过节诸多仪式,裴少淮无数次进进出出伯爵府祠堂,每一回面对排排列列的灵牌,他多是当作例行做事,谈不上恭敬虔诚。

这一回,当他听闻祖父喃喃道:“……等礼部送来御赐牌匾,祖父要替你悬挂在祠堂正中最高处,这是伯爵府的荣光。”

裴老爷子指着屋梁上留好的位置,对少淮少津言道:“等少津也得了功名,裴家儿孙代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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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有成,往后必定还能得一块‘书香门第’的牌匾。”满目期盼之色,又带着些伤愁——裴家能有那一日,但他未必能够看得到了。

大庆朝能得御赐书香门第、书香世家牌匾的人家屈指可数。

便是这一刻,裴少淮心间不再那般风轻云淡、例行办事,而染了几分家族荣辱的世间俗气。那些玄木金字的灵牌依旧与他并无太大干系,但这座祠堂代表的是一个家族,父兄姊妹同盛共荣。

少淮、少津异口同声应道:“孙儿谨记祖父教诲。”

从祠堂出来,少津拉着大哥,上上下下好生打量了一番,十分欣喜道:“大哥今日真的好气派,弟弟祝大哥冠上簪花年年岁岁,天从人愿时时乐事。”

数年前,彼时伯爵府落魄受人欺凌,大哥提早了三年去闯院试、乡试,如今真的在十八岁时,真的夺得了状元。

少津记忆力超群,过目能诵出十之五六,犹觉得读书科考是件极难的事。读书人尤知读书人之难,兄弟同心方知兄长之苦。

少津又道:“弟弟向大哥讨个物件,沾沾才气。”

“着状元袍,金花簪顶,一回就够了,何须年年岁岁,下一回就该是津弟了。”裴少淮笑道,抬手从乌纱帽上取下金枝绢花,又抓来少津的手,将金花置于少津的手心中,言道,“三年之后,等你金花簪顶的时候,再把你的还与我。”

相约以此作交换。

“是,大哥。”

少津眼中泛光,能有如此兄长在前头鞭策自己,何其幸哉。

……

祠堂外,中堂里,裴府的女眷欢欢喜喜的。兰姐儿随夫君在山海关城里,英姐儿挺着大肚子,锦昌侯府也有喜事,故此没能过来,莲姐儿和竹姐儿则是早早就回来了。

林氏最是高兴,这也欢喜,那也欢喜,满腹欢喜言语却说不出来。全府上下该赏的赏了,府上张灯结彩,庆贺的晚宴也有条不紊地准备着,该替儿子准备的谢师礼件也早备好,京中勋贵人家源源不断送来的贺信、贺礼,几个妥当的管事一一收好记好。

大事小事琐事都安排得很好,以至于真到了大喜这一日,林氏手头空落落的。

蓦地,老太太握住林氏的手,望着林氏,缓缓而郑重地说道:“世珍,这些年你管教儿女管教得很好,伯爵府的内宅是你撑起来的,你是最好的儿媳,也是裴家最好的主母。”

外头依旧喧闹着,而老太太和林氏之间恍若定格,下一瞬,眼泪从林氏的眼角滑落,嘀嗒嘀嗒湿了衣襟。

她不是非要老太太的一句肯定,而是老太太的这句肯定让她想起这些年受过的风言风语。即便伯爵府在一步步崛起,全府上下对她敬重有加,孩子们都念她的好……可这些并不能抵消外人背后的指手画脚。

林氏曾告诉自己,关起门来全家过得越来越好就成,但谁能真的不在意她人游离的眼光呢?她不过是个小妇人罢了。

与清流贵门结好,外人说她削尖了脑袋往上钻,给继女庶女置办丰厚嫁妆,外人说商贾人家只会花钱办事……她们也许是嫉妒,但不免触及林氏心底的那根弦,久久回响而不止。

从她嫁入伯爵府予裴秉元为妻那一日起,她便知晓这桩姻缘里头掺着利益纠葛,所幸家风还算清正,夫君也从未看低过她。

可换想,倘若夫君那年没入国子监,没有踏上仕途,性情依旧唯唯诺诺;倘若几个女儿嫁得不如意,过得不好;倘若儿子不争气不出息,养成了纨绔……这份“罪过”会不会记到她的头上呢?

这些年她一直贤惠持家、待人宽厚,既有她性情使然,也有私心和如履薄冰。

未等林氏擦拭泪水,一旁的莲姐儿已经轻轻替她抹去了泪痕,眼中也跟着泛泪,说道:“祖母说得没错,您是最好的母亲。”

“母亲这是欢喜哭了。”竹姐儿笑着宽慰道,“母亲福气大,眼下只是第一步而已,往后还要受旨当诰命呢……母亲本就值得。”不管是随裴秉元或是随儿子,林氏稳稳能得一诰命。

京兆之地能有几人能比?

她再不用顾别人的闲言碎语了。

林氏笑笑,回应老太太道:“都是母亲给机会,细心指点儿媳。”

听了竹姐儿的话,林氏也终于明白缘何说不出满腹欢喜——其实她大可以私心一点,不要光想着为儿子欢喜,也可以好好为自己欢喜。

中堂里又开始欢快起来。

没一会儿,张管事急跑过来,带着些焦急禀道:“见过老夫人、夫人,京都城里不少官老爷、贵少爷们,携带礼件登门祝贺,眼下都在前院里等着接待呢。”

这是原先没有预料到的。

想来是名声大盛,各门各府打算占个先机,结果挤一块了。

管事们收个帖、回个话尚可,但涉及到接待宾客就不是他们所能应付的了。其实这些客人也知晓状元郎今日忙碌,未必能见到本人,但至少也该几个男眷出来招待一二才是。

只可惜伯爵府男丁单薄,除了少淮,就剩一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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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

张管事又道:“二少爷已经过去了,恐怕一个人招呼不过来。”到时就失了礼节了。

竹姐儿站出来说道:“母亲,就让允升过去罢。”乔允升是裴家的亲姑爷,又是南平伯爷,只消不是天子亲临,乔允升前去应付都够了。

“哪能让三姑爷过去……”

竹姐儿打趣笑道:“总归他在外头也是闲着,可不能让他白白就当了裴家的亲姑爷。”

堂内一时哄笑。

竹姐儿到外堂里把乔允升唤来,与他说了此事,乔允升神态自若,也同林氏、老太太打趣道:“若竹说得没错,今日内弟喜得状元,风光无限,合该我这个姐夫抓住机会,好好献献殷勤。”

如此,乔允升和裴少津二人在前院接待客人,寒暄数语之间,能够说明缘由,将客人们送回去,又不失一府礼节。

日头略有些西斜的时候,徐瞻未来得及换下官服,便匆匆赶来了,欢颜说道:“段叔他们在过来的路上,我骑马先一步过来报个信。”

堂上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段叔”是何人。

莲姐儿赶紧解释道:“是少淮、少津的老师,段先生要过来。”

裴老爷子和少淮听闻消息,匆匆赶来,一家人上下准备着,要好好接待段夫子。

最高兴的应属裴少淮,他明白夫子愿意过来意义非凡。夫子有文人的风骨和清高,在徐府尚且介意被生人见到他坐在轮椅上的模样,更何况是出门上街?夫子除了偶尔上芒山观拜访吴老道,带着学生出去采风,极少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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