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吴叔的露天马车,吴叔带着他们先去了牙行,进去登记了一下,取了他的牙行记录册来给江挽云看,好确定先去哪家。
“根据你们的需求,我给你们选了两家。”
吴叔指着一页说道:“夜市那边你们也知道,人多热闹,那边的铺子都贵得很,一个月没有五六两银子拿不下来,而且房东想涨价就涨价,做生意的租了房子可不得自己打理打理,弄点装饰啊门面啊,房东就看你打理好了不能说走就走了,就来涨价了,尽管是这样,那边的房子还是供不应求的,基本没什么铺子需要挂牙行来租。”
江挽云闻言道:“那方才你说的那两家是什么情况?”
吴叔道:“正因为我说房子少,能挂到牙行来的更少,所以这两家自然是有特殊情况的,你看这家,地段很好,在正街,店里也是装好了的,桌椅板凳巨全,问题是它名声很臭,每个来租房开店的开不了几个月就要出问题,开饭店的客人经常吃了肚子疼,开杂货铺的粮食发霉什么的,开成衣店的衣服经常莫名其妙脏了破了,总之就是很晦气。”
江挽云:“……”
吴叔又道:“后来就越传越玄乎了,说这家店后院的井里淹死过人啊啥的,连带着它隔壁几家铺子的生意都不好了。”
“还有这种事?”江挽云道,“会不会是有人搞鬼?”
陆予风也皱了皱眉。
吴叔道:“这谁知道呢?说不清啊。”
江挽云道:“另一家呢?”
吴叔翻了一页记录册,道:“这一家也是麻烦,这家在夜市的正街后面,还算热闹,只是这家不是房东自己挂出来的,是房东儿子跟人打架,把人打死了,没钱赔,官府就把铺子收走了卖给别人抵债,但这原来的房东是不讲理的一家人,有事没事就跑去捣乱铺子生意,还当铺子是自家的呢。”
“没别的了吗?”
吴叔摇头,“没了,别的就离得很远了,生意不行。”
江挽云道:“两家的租金分别是多少?”
吴叔道:“都挺低的,正街那家三两五钱,后街那家三两,都比别的铺子便宜一半。”
铺子一般至少三个月起租,那一次就要花十两,加上搞装修,请员工,前期经营投入,那至少要砸二十两进去才行,而且江挽云不打算只租一个铺子,她还想给陆家人也租一个,待房子盖好了把他们接来县城。
日后陆予风去京城了,她肯定要跟着去的,县城的生意就先交给陆家人打理着。
江挽云思索了一下,问:“照你这么说,这铺子就没人愿意租了?”
吴叔连忙道:“当然不是啊!毕竟地段好,还是很好租的,只不过不稳定,经常换租客,房东想要留住租客才降价的,兴许今天下午就有其他人租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这么低的价钱,县城哪儿租得到,再说陆相公是栖山书院的,又是秀才,那可了不得,旁人不敢得罪的,那闹事的完全不用放在眼里。”
秀才不像平民百姓,是受官府保护的,且这个朝代的限制不严格,没有规定考科举的人家里不能经商。
江挽云自然知道他说这话五分真五分假,道:“那带我们去铺子看看再决定吧。”
吴叔看他们有意愿,连忙起身,“成啊,顺路用午饭,我跟你说我这次跟你说的可没一句假话,都在册子上写着呢……”
江挽云不得不感叹,果然从古到今干销售一行的都很能说,直到上了马车,吴叔还在说,“其实我跟你说,虽然我帮周婶是想自己赚点钱,但也存了帮她的意思,她相公早死,只留下几间屋子给她,她儿子不成器,是个街溜子,听说在省城跟赌场的人混,几年没回家了,她自己又有病,只能把房子租出去换点家用。”
江挽云回想了一下周婶的样子,问,“那房子之前租出去了吗?租的多少?”
吴叔道:“之前没租,想留着给她儿子娶媳妇用,但最近可能手头紧了吧。”
马车很快到了夜市区,虽说是夜市,但中午时分也很热闹了,只不过是晚上没宵禁才叫夜市。
吴叔道:“这一条街都是商铺,你们想吃酒楼还是饭馆还是小摊?”
江挽云道:“吃饭馆吧。”
酒楼吃大菜,饭馆吃家常菜,小摊吃小吃,中午还是吃家常菜吧。
“我知道有家饭馆,味儿绝对正。”
吴叔把马车停好,领着他们穿了几条街,来到一家夜市边缘的小饭馆,正值中午,饭馆人很多,勉强与人拼桌坐下,小二把菜单递过来。
江挽云和陆予风正在选菜的时候,旁边桌的人道,“你听说了吗?前天在清江沉了条大船。”
“清江?哦前天大暴雨啊,那船被吹翻了吗?”
“不是被吹翻的。”说话的人幸灾乐祸道,“是船装的东西太多太重了,船又老旧没修,遇上大风浪,船底破了进水了。”
“啊?这么严重?哪家的船啊?”
“还能哪家?你希望是哪家?”
“嘿嘿嘿,我希望是江家。”
江挽云闻言一顿,不动声色地竖着耳朵听起来,江家出事了?
“还真让你猜对了,正是江家。江家以前多好啊,江老爷去世前可是经常给孤寡发粮食发衣服,江家粮行的米面一直价钱稳定不掺假,谁知道江老爷一死,他那个婆娘还有那个女婿就把人家大女儿赶出去了,又是涨价又是掺假,这次一沉船,我看江家是要被他们败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