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已经搞得差不多了,桌椅板凳和器具也陆续要到齐了。
待把后街铺子里的屋子收拾干净,摆好床和柜子,铺上褥子后,江挽云才让两人在后院的椅子上坐下。
两个丫鬟规规矩矩地坐下,显然已经猜到了她想问什么。
江挽云道:“如今你们的卖身契在我手里,我不管你们以前到底是对谁衷心,但以后对我不能欺骗不能隐瞒。”
两个丫鬟都表示自己明白,秋莲道:“大小姐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挽云这才道:“先说说你们为什么被卖出来吧。”
秋莲道:“自从大小姐您出嫁后,您住的院子就空出来了,夫人把院子里的下人都分到其他院子里去了,尤其是与您亲近的下人,不是去干粗活累活,就是被二小姐和夫人变着法子磋磨。”
原身父亲还在时,原身吃穿用度无一不是府里最好的,她看不起继母和继妹,双方时常起冲突,她出嫁后,江挽彤就拿她的贴身丫鬟泄愤。
“秋霜和秋雪两个姐姐在您出嫁后不到半个月就被卖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卖去哪儿了。”
秋霜秋雪是原身的大丫鬟。
秋莲继续道:“我本来是在后院洗衣服的,前几日听说姑爷生意出事了,我们这些下人也不知道出啥事了,只知道那几天府里的人都很害怕,几个主子经常发脾气,后来我们很多下人都被发卖了,府里只剩下一半人,每个牙行分别卖了几个。”
江挽云心道,果然是沉船事件,看来对江家影响还挺大,毕竟江家只是一个县城的富商,放省城是不够看的,一船货不光是货物本身的钱,还影响着后续许多的生意。
秋莲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夏月应该知道得更多。”
夏月“啊”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我也只是二等丫鬟,知道的也不多,只听二小姐和姑爷在吵架,说到什么船沉了……”
江挽云道:“你是江挽彤院子里的怎么也被卖了?”
江挽彤可不是一个亏了谁都不能亏了自己的主。
夏月垂着头,难以启齿道:“因为……因为姑爷他,想让我做通房……被小姐发现了就……”
秋莲是急性子,和夏月共同待了几天后,已经建立了革命友谊,急道:“姑爷怎么能!他们才成亲一个月左右!”
夏月道:“江家生意如今都在姑爷手中。”
江挽云问:“江夫人如今没有掌家权了吗?”
秋莲垂眸,眼神闪动了一下,“奴婢不清楚……”
江挽云道:“罢了,既然来了我这儿了,好日子可能没有,但也坏不到哪里去,你们也看到了,如今我就这两间铺子,你们平日里要做的就是照顾铺子的生意,做得好我会发月例银子,做得不好我就扣钱或者把你们卖去牙行。”
两个丫鬟连忙表忠心,称自己一定会好好干。
江挽云给了两人三十文钱,让她们自己解决晚饭,她并不怕两人逃跑,毕竟卖身契在她手里,她们即便跑了,也是黑户,连牙行都不会要,只能去青楼那些地方。
她租了一架马车,二两银子一个月。她不会驾车,陆予风勉强会,所以他傍晚会来接她回去。
天儿越来越热了,傍晚时分,夜风中还带着燥热。
陆予风在车门前坐着,双手拉着缰绳,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马车哒哒哒地跑着,车子摇摇晃晃,远处的天空像被染红了一样,霞光洒满了大地。
江挽云掀开车帘,把今天的事儿跟陆予风说了。
陆予风闻言不放心道:“你说的那个你妹妹的丫鬟,我觉得你要放心一点。”
江挽云笑道:“你也这么觉得?巧了我也这么想的,她说话的神情我一眼就看出来她说的不是实话。”
陆予风道:“既然你知道她不忠,为何还要买下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一来呢我想从她那儿知道更多关于江家的事儿,二来呢,日后江家人肯定会发现我来了县城开店,以江挽彤的性子,她不会让我好过,而我也并不想做个大度的人,我想找机会把我的嫁妆要回来,守株待兔,等她们先来找麻烦我再反将一军,这夏月或许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呢。”
陆予风笑道:“你倒是想得长远。”
铺子里,正坐在灶前烧热水的夏月一边看着跳动的火苗出神一边手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秋莲端了洗好的菜进来道:“唉,去得晚,菜市都收摊了就买了这么点蔫了的菜叶,水开了没准备下面条了。”
夏月回过神了,道:“开了。”
她站起身来取出柜子里的挂面来。
秋莲感叹道:“这下可好了,居然遇见大小姐了,不用担心被卖到外地去了。”
夏月咬了咬唇,道:“我未曾伺候过大小姐,她待下人好吗?”
秋莲道:“挺好的,也挺好说话的,若不是大小姐,你可能就要被卖去青……哎呀看我这嘴,你别介意啊。”
夏月垂着眸子,默默地把面条下进锅里,她感觉自己思绪乱成一团,那件事情反复纠缠在脑海中,最终她叹了口气,把话咽了下去。
却说江挽云回家后就没再想白日的事了,她觉得回家了就该休息,天气热,陆予风已经做了点绿豆稀饭凉着吃了消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