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拿着折扇在许愿面前晃了晃,笑得意味深长:“你该不会是送人了吧?”
许愿之所以会无措,那就是说明她拿不出折扇。
“我……”许愿张嘴就还欲辩解,可是抬眸瞧见芳菲那仿佛已看穿一切的眼神,她最终只好作罢,极力压制心虚故作镇定,“像折扇这类文雅的东西,就该配文雅的人嘛,而我什么都不是,放我这只会糟蹋了。”
芳菲一直盯着许愿的眼睛,听见她所言,芳菲故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心中已明了,遂没再逼问许愿。
芳菲都懂!
文雅的人,还能有谁?
芳菲收起折扇起身,郑重地拍了拍许愿的肩膀,任重而道远啊。
许愿只能眨巴着眼睛,讪笑着回应芳菲。
其实那人只是提了一句,说许愿手中的折扇很别致,他不曾见过。许愿以此为由便将折扇赠给了他,说是折扇与他这般文雅之人甚是相配,而她自己还有很多,不在乎这一柄。
她故作大义将折扇塞到了那人手里,然后转身就告辞离开了,并没有给他退回来的机会。
那折扇上的竹,清风傲骨,如那人一般。
夜间的莲花水榭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凉。
姿态慵懒的少年郎自夜幕中而来,一踏进莲花水榭,果真就看见水榭边缘坐着一个人影,整个身躯都倚靠在木柱上,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动着。
她是侧对着这边的,少年稍微再往前走两步,便能看见她是微阖着眼睛的。
挺悠闲的啊。
少年心念一动,刻意放轻了脚步悄悄走上前去,慢慢在她身侧停下,一弯腰凑近她耳边突然大叫出声:“嘿!”
芳菲被吓得一个激灵,猛然睁眼,扇子脱手而出。
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赶紧去抓扇子,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终于在扇子将要掉下去时抓住了扇子的一角,然后慢慢将其给捞回来。
她转过头瞪向身旁幸灾乐祸的少年,没好气道:“卫小虎!你活腻了是不是!”
少年笑得肆意嚣张,俊秀的眉梢之下,一双琥珀色瞳仁像是氤氲了一片星海,潋滟生姿。本来极具魅惑的一张脸,就毁在了那可恶的笑颜上,芳菲看着就讨厌极了,恨不得抽他俩大嘴巴子!
但好在芳菲是“正人君子”,动口不动手。
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卫玠眉飞色舞地笑了好一阵,之后才正了正色问道:“你近日来怎么都不去府外走了?真能闲的住?”
自从他被指定成为芳菲的“小跟班”后,还没有正式上任过,因为芳菲压根不出府了。
芳菲哼笑一声,拿着扇子对准卫玠脑门用力地扇了几下,毫不客气地回道:“天太热了,不想出门,怎么着,你有意见?”
其实……其实她的腰包瘪了……
出门自然得逛街,逛街就得花钱,而芳菲还得存私房钱留着以后跑路用,可得省着点花!
卫玠被风扇得好一阵凌乱,闭了闭眼睛很快便缓和过来:“我哪敢啊?”
他抄着手高扬起下颔望向莲花池,高深莫测地勾唇一笑,故作漫不经心道:“只是我听说城外的漳河水岸新修了座观景楼台,极为凉爽,乃是避暑圣地。近日殿下闲来无事,说是要我和宋大哥他们随他去瞧瞧,到时候我们都出门去了,不知道你在府里会不会安分。”
芳菲摇扇子的手稍微顿了顿,眸中流光若隐若现,随即却是不屑地“嘁”了一声,没理会卫玠。
邀卫玠三人出游?关她什么事?
卫玠仍不死心,继续旁敲侧击:“听说那附近还新开了家酒楼,酒菜是邺城一绝啊,连圣人都亲临过……”
一听这个,芳菲的防线瞬间崩塌:“你是说那家名为仙客来的酒楼?”
后者不假思索答道:“是啊!”
芳菲心神一颤,蓦地抓住卫玠的手臂,向他递去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这家酒楼芳菲也听许愿提起过,是最新在美食界崛起的,民以食为天,好吃的东西谁不向往?只是芳菲苦于没矿,所以一直忍着没去,但若有人请客那就不一样了。
现如今卫玠特意来到她面前说道,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只要她想,就可同往。
卫玠得逞地笑了笑,眼睛里皆是戏谑:“早就听许姑娘说你是个什么‘吃货’,很贪吃,没想到是真的啊。”
一提美食她就来劲了。
芳菲不想跟他多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催促道:“别废话,快去安排!”
漳河在邺城外,与兰陵王府相隔有段距离,而夏日天气炎热,芳菲是跟着高长恭乘坐马车前往的。
马车虽然没有特别华丽,但好在干净整洁,宽敞精致,还算是比较舒服的。
芳菲撩开帘子的一角,探头探脑地往后方看去,那辆紧跟在后面的马车,里面坐着的就是宋玉三人。她缩回脑袋,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清雅少年,试着说道:“看殿下对宋大哥他们这待遇,想来是相信他们的身份与才能了,那为何殿下就不相信我所说的身份呢?”
芳菲只想做自己,可不想顶替谁啊。
可是高长恭还把她留在兰陵王府,根本就是不相信她不是原来的郑芳菲。
“你无法自证,不足为信。”
他嗓音低沉,格外轻柔,听不出亲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