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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次见到他这么认真的样子,江澍晚心里打了一个突,连忙站直身子摆手说:“殊华,我没有后悔,只是随口一提便罢,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白衣少年听了却并未放下心来,转而拉着江澍晚的手腕,好言劝勉起来。
“澍晚,你在那里无名无姓,过得也不好,现在我们到了中域,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过去的那些你都忘了吧。”
“再说了,从前你被困在那样一个地方,没人知道你是谁,现在却能重获自由,以全新的身份开始生活,这不好吗?”
江澍晚其实并未将云殊华口中的自由看得多么重要,但此刻眼睛偏偏一瞬不移地盯着他,心中微动。
阴沉的天色下,少年漂亮的五官清晰而明朗,语调也很轻柔。
假如能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脑海里种种想法呼啸而过,江澍晚顿时从臆想中惊醒,神色变得怔忡起来。
“澍晚,你怎么了?”云殊华疑惑道。“没事,”江澍晚挥开云殊华的手,面上又恢復成玩世不恭的戏谑样子,笑意自唇边舒展,“我当然是听殊华的,以后我们就再也不回去了,也没人能知道我们来自哪里。”
云殊华点点头。
那个什么劳什子玉逍宫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每天被人监视的感觉真是让人心有不爽,假如能隐姓埋名在外逍遥一辈子,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下了剑修课,云殊华在心里做了好一番思想准备,随后赶往隽宸殿将所有学习用具都收拾了一通,抱着几本经法敲开泰极殿的大门。
五域大会才刚刚结束,一推开门,阵阵暖香扑面而来,殿前铺着华贵的地毯,销金兽鼎燃起几缕浅淡的烟雾,内堂静谧非常。
一个面容清秀的小童含笑迎上来说道:“云师叔请随我来,仙尊正在偏殿等您。”
当年景梵年少成名且一跃成为东域域主,少不得其他域主的支持,现下年岁更替,域主也换了一茬,东域却仍是景梵坐镇,按照辈分,众弟子理当唤云殊华为师叔。
云殊华对着小童说了句谢谢,便紧张地跟着他行至内偏殿,隔着几挂珠帘,他一眼瞧出站在窗边的景梵。
“弟子拜见师尊。”
堂前不知何处起风,层层冰绡随风飘动,纱影重重之中,景梵撩起珠帘走到云殊华面前站定。
“起来吧,”头顶上方传来低磁的语调,“徒儿在中域修行可有收获?”
“有,我学了……咳咳,”云殊华抵住唇角连声咳了咳,随后站起身道,“弟子学了不少经法,还上了不少剑修课。”
景梵锐利的眸光落在云殊华的脸上,轻声问道:“为师听人说你剑修课上得极差,可有此事?”
“……确实。”
一个没什么练剑天赋的人落到造诣极高的剑尊门下做徒弟,不论从谁的角度看都有点强人所难。
殿内静默半晌,景梵又开口了。
“经法学了哪几本?”
云殊华老老实实将怀中的书本递了上去。
极冷淡的清莲香飘过,景梵衣袖微摆,将那几本书接过,而后随意翻了翻。
少顷,他沉声开口:“海底捞?”
等等!好像忘了点什么。
云殊华猛地抬头,和景梵那双澹然的星目对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景梵将那页宣纸拈起来,缓缓念道:“想吃烤红薯,想吃烧烤,想吃糖炒栗子,想吃煎饼……”
他一字一句地将纸上所有菜名报完,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殊华的脸。
“中域的文修课,原来竟是教这些东西。”
“为师还从未听说过这些吃食,不如徒儿详细说说?”
杳霭流玉(捉虫)
云殊华闭了闭眼,暗暗恨起自己,为什么刚才收拾书本的时候没有将这些惹人怀疑的东西装到身上。
为了避免再度引起景梵的怀疑,这时候还是尽量少说些话,不要节外生枝了。
再者,除了这个,他应当不会在课本里留下别的奇奇怪怪的字迹了吧?
眼前的少年兀自陷入思索当中,表情变幻莫测、精彩纷呈。拿着宣纸的男人见他一副不愿意说的样子,眸色一冷。
“徒儿这是听不懂为师说的话?”
本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隐隐含着几分威慑之意。
“不是的,师尊,”云殊华连忙抬眸解释道,“……这些都是弟子家乡的特产食物,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特产食物?
景梵垂眸,看着纸张上面那些潦草的、字迹遒劲的笔划,依稀想起些什么,遂不再问。
室内又重新恢復寂静,云殊华不敢抬头看景梵的表情,只听见耳边不断响起的书页翻弄声。
翻着翻着,一页薄软的纸张忽地出现在景梵面前。
这页纸干干净净、边角整齐,无丝毫赘余的墨迹涂抹,上勾有几幅小巧的星宿图,黑线勾勒处能闻到淡淡的冰片香,可见主人画工
', ' ')('有多么虔诚认真。
景梵的眸光一顿,随即看向面前的少年,凝眉不语。
为何他也对这星宿感兴趣?
将纸张夹回书本原处,景梵合上书,轻声道:“不必怕我,看着我说话。”
他用的是一个“我”字,语调不紧不慢,听不出喜怒。
云殊华不禁挺直身子,清澈的眼睛与景梵幽若寒夜的目光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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