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麦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最后回想起的,是三年前她爹去世的那一晚。而她一生的悲剧,也是从那一晚开始的。”
“这也太惨了……”
苏小麦关掉小说界面,把手机扔到一旁,光脚踩着地毯到小吧台给自己倒了点红酒,轻啜了几口,又从零食架捏了两颗费列罗,半躺在毛茸茸的沙发上。
《谢雨的七十年代》是湖绿网站正强推的小说,讲的是村里柔弱姑娘谢雨在艰苦的生活条件下,和下乡的知青周峰相爱,两人携手成长的故事。
只是偏偏里面一个小炮灰和她同名,让苏小麦有些膈应。
幸好只是本小说。
现实中的她,手握着华英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吃喝不愁,和那个六零年代的小白菜除了名字一样,一点共同点都没有。
苏小麦往嘴里塞了个巧克力,满足地眯了眯眼睛,真想不到生在艰苦年代的那些人是怎么过来的。
把那本小说扔到茶几底下,后面的剧情她一点都不想再看了。
打了个呵欠,苏小麦毫无形象地歪倒在沙发上,随手放了一部老电影,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
“……麦……麦芽儿醒醒,快去……给爹煮点糊糊吃……”
苏小麦耳边嘈杂,皱着眉头被吵醒。
睁开眼就是黑漆漆的一片,如果不是糊着纸的窗户透出点白光来,她都以为自己瞎了。
那个声音还在响,只是越发虚弱了。
“麦芽儿……”
身下是硬硬的床板,身上盖着的是散发着潮湿味道的旧棉被,苏小麦很快清醒,这不是她的家。
来不及去思考是谁在搞什么恶作剧,旁边的男人又在断断续续地说话:“麦子……西屋灶台上的篮子里,还有……一点高粱面……你快去给爹煮了去……”
苏小麦的脑子里轰地一声,被震惊地短暂失去了想法。
这话太熟悉了——这一觉之前,她刚刚弃掉的那本小说,那个和她重名的女炮灰死之前的回忆就是这一段。
“……如果四年前的那一夜,她听到父亲的喊声,没有被那寒冷的黑夜吓得不敢出门,她爹大概不会死吧,那她的一生,大概也不会如此悲剧……”
……难道,她穿越到了那本小说里,变成了和她同名的那个女炮灰?!
被一种玄妙的感觉驱使,苏小麦坐了起来,坐在床边,在黑暗中用脚踩到一双破鞋子,站起来走到门口。
只穿着单薄的外套的她被冻得打了个激灵,院子里黑漆漆的,正是最冷的时候,寥寥的几颗星照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泛出白惨惨的光。
她打了个哆嗦,小跑着到了西屋,被门槛绊了下,磕磕碰碰地找到苏父口中的篮子,从里面掏出一小包高粱面。
灶台旁边放着个火镰,她想也没想就拿起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身体残留着的习惯记忆已经帮她生好了火。
苏小麦看着火光愣了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把一个很破的铁锅放到灶火上,少得可怜的高粱面被倒进去烧开的水里,很快做成了一碗面糊糊。
她端着碗回到了老屋子里,循着模糊的记忆,点燃了桌子上的一个煤油灯。
借着这豆大的灯光,她看到了半卧在床上的那个中年男人的脸。
他蜡黄的脸上铺满皱纹,虽然才不到四十岁,但这面容,放在她生活的那个年代,说他是六十岁都没有人怀疑。
因着苏小麦手里的那个碗,他眼神亮了下,整个人身上都是对生的渴望。
苏小麦把面糊糊吹了吹,用勺子送到他嘴边,看着他迫不及待地吞咽下去。
一两高粱面没有多少,只吃了没几口,碗便见底了。苏小麦在他的眼神下又刮了刮碗底,直到再也刮不出一点来,才看向他:“没了。”
男人眼神有些失望,但原本蜡黄的脸色到底因为这碗米糊糊恢复了点血色。
在苏小麦扶着他重新躺下,扭过头,迎上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是一个小男孩,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他瘦的只剩一双大眼睛,显得格外可怜。见苏小麦看过来,他眼睛从碗上移开,咽了口口水,喊了声“姐”。
这个叫苏小东的小萝卜头是原身的弟弟。
苏小麦避开苏小东的目光,闷闷地说了声:“没了。”
再不忍心看小萝卜头失望的目光,苏小麦没停,吹灭了煤油灯。
房间里重新陷入黑暗。
简陋的土屋子里只有一个土炕,苏小麦和弟弟睡在床上。
苏父在西墙边打着地铺,地上是从地里捡过来的稻草,上面垫了一层破报纸。
窗外是呼呼的风声,吹动窗户上的纸发出咔咔的轻响声,让这个冬夜显得更加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