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微笑道谢,“没事,谢谢陈探长。”
陈杰廷摆手,“别客气。”
返回秦园的路上没有再遇见刚才的情形,除了秦园外面有人打量以外,倒是没有人敢再围上来。谢瑾下车的时候,秦宏源正等在门口,看到谢瑾脸上早就干涸的血迹时,他的眼底冷意一闪而过。
谢瑾伸出手指勾住对方的掌心,朝他微微一笑,“我没事。”
秦宏源脸上的冷意消退,伸手抚上谢瑾的脸颊,不敢直接触碰伤口,只用拇指在伤痕周围碰了碰,“疼吗?”
刚划伤的时候没有感觉,也许是疼的,但是注意力被那些闹事的人所吸引,因此没有察觉。等到回秦园的路上,她就感觉到被划伤的部位开始酥酥麻麻的疼,轻微却难以忍受。
但她不想说,于是眨眨眼,轻声道,“不疼。”
秦宏源瞪了谢瑾一眼,立刻拉着她进屋,翻出医药箱找出碘酒,打开瓶盖润湿棉签就要给她消毒。谢瑾半捂着脸躲开,“你用这个还要不要我出门见人。”
“别想了,以后几天你都在家里呆着。”秦宏源声音有些冷,语气坚定不容拒绝,“其他的事交给我。”
“那怎么行?”谢瑾下意识反驳。
秦宏源停下动作,目光落在谢瑾脸上,“有什么不行?”
望着秦宏源皱起的眉头以及眼中的血丝,还有脸上遮掩不住的疲倦之色,谢瑾再说不出拒绝的话。她垂下眼眸,松开捂着脸的手,将脸凑过去,“那你轻点。”
秦宏源眼中有了笑意,又重新润湿了棉签,掰正谢瑾的脸,轻轻给她上药。
冰凉的碘酒浸入伤口有些发疼,她不自觉的蹙紧了眉,头顶响起秦宏源清冷语调,“不是不疼吗?”
“刚才确实不疼的……额……”察觉到对方明显加重的手劲,知道对方透析了她的谎言,谢瑾顿时闭嘴。
必要的时候,沉默也是抗议。
上完药,谢瑾上楼重新换了衣服。下楼的时候,她听见待客厅有人说话,本来以为是秦宏源在吩咐林舟做事,等她走到门口,才听见里面说话的人是谁。
“……就是些地痞流氓,吓唬几句就把事都给抖搂出来了。你家也是惨,摊到这么个姑爷……”
陈杰廷说得毫不掩饰,即使只是听了一耳朵也能猜出大概。谢瑾垂下眉,大约明白那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了。
两人从待客厅出来的时候,谢瑾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她许久没有去女校,落下了不少的功课,那些东西她接触不长,长时间不看肯定会忘。她曾经想着自己再差也不可能沦落到肄业的地步,但照最近的势头,不肄业怕也不会太容易。
看到人出来,谢瑾站起身,“今天的事情,真是要谢谢陈探长了。”
听到这话,陈杰廷将手里的帽子带回头上,“三太太哪里话,我还要替弟兄们谢谢您和三爷,让他们能过个好年。”
谢瑾不明所以,只能微笑以对。
陈杰廷也不解释,朝秦宏源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后续的事情再联系。”
“好。”秦宏源答应着,将人送出了门。
后续的事情是什么,她没有问,秦宏源也没有说,只是在铺天盖地的关于她的不利报道消退之后,她才从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关于魏明轩的信息。
说是在沈玉筠死之前,有人看到他跟沈玉筠起了争执。指认的人说,因为不认识起争执的人,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后来在报纸上看到魏明轩的长相,这才想起来。
于是陈杰廷就把魏明轩抓进了警署。
魏家为了把人捞出来,花了大笔的钱,可魏明轩仍然被扣留着。
谢瑾这才知道陈杰廷所说的过个好年是什么意思。
同样看到消息的秦宏淑冷笑,“恶人自有恶人磨,那些钱是我辛苦挣回来的,就算给警署也比留在魏家强。”
想到这背后的“恶人”,谢瑾不由把目光落到秦宏源的身上。不知道被自己姐姐称作恶人,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都是后话,其实谢瑾在送走陈杰廷之后,就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补习功课上面。每天早晨六点准时起床,便开始拿着课本开始钻研,外面发生的一切,都被她自动摒除在外。
可以她不关注,却不代表别人不关注。
当报纸上的报道占了整个版幅的三分之一后,顿时引起轩然大波。不管是真爱国还是假爱国,似乎踩她两脚已经成了趋势,谁骂的狠,谁就被追捧,谁敢护她,谁就会被唾弃。每个人都以骂她为乐,甚至有的专门为此辟出来一块版面。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秦园的大门总会被泼上粪便或者红色的油漆,并且屡禁不止。甚至连秦宏源出门,都会被记者围堵,借机询问他对自己妻子此种行为的看法。不过秦宏源到底是块老姜,无论对方问什么,都能被他四两拨千斤的带走话题。
元敏珍每天打电话来,东拉西扯的跟她聊天,明里暗里的安慰她,就是不肯多说一句报纸上的事情。
倒是秦宏淑看得开,眉一挑冷声嗤笑,“这就是汉奸卖国贼?眼界未免也太窄了些。如果真是这样,他们还学习洋文去洋人店铺呢,那他们又是什么?”
谢三太太心焦不已,几乎夜不能寐,看谢瑾仍像没事人儿一样扑在功课上,她不由唉声叹气。走过去推推谢瑾,“你还能学的下去,不看看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以后还想不想出门?”
谢瑾放下手中的钢笔,认真的解释,“你别担心,等我出门的时候,报纸上的报道肯定就变了。”
谢三太太恨铁不成钢,伸出手指狠狠点了谢瑾的额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心宽的丫头!你就不怕外面风向没变,秦三爷先变了?”
谢瑾揉着泛红的额头,“您就算不相信三爷,也该相信我啊。”
谢三太太拍拍起伏不定的胸口,“相信你什么?被人卖了还给对方数钱?别拿一生赌对方的良知,输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你赌不起。”
看着谢三太太起身离开的背影,谢瑾微愣。谢三太太从来不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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