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苒苒站在桑枝的侧边靠前,指尖按在琴弦上,凝重道:“雾有问题。”
桑枝取出骨笛横在身前,低头瞧了一眼再次作出攻击状的小飞鱼,它喉间的鸣声急促得几乎要压过诵经声,前爪微微屈起前倾,只不过没有再后退。
“若真的是禁药,让弟子找机会回清泞潭,雾气里大概率有药。”
瞿苒苒应了声,不放心地嘱咐着朝外围成圈的弟子道:“确保自身安全,往清泞潭撤,不要慌乱。”
弟子道:“雾太大了,来时的路完全消失了。”
“我头好涨,这雾好像有问题。”
桑枝拿出身上用于解小飞鱼的慢性毒,分给瞿苒苒和周围的弟子:“身上带解毒丸的,不管药效先吃。”
闻言神农谷弟子皆把身上的药丸全部拿出来分给其他弟子。
桑枝找了一圈,看不清曹裘在哪里,大声道,“曹裘,你带着队伍回清泞潭,我相信你的方向感。”
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准确无误的根据简易地图找到清泞潭,这点雾气应该也难不倒他。
“我尽量。”曹裘回道。
不规则的圆形圈慢慢朝着一个反向挪动。
桑枝忽然感觉脑袋一阵胀痛,身上的力气似乎正在被抽离,且不止她一个人有这种状况,瞿苒苒用手帕围住口鼻,撕开袖子上的衣料递给桑枝,闷声道:“遮住口鼻,能挡一点是一点。”
她刚伸手想去接,腿边的小飞鱼忽然“呱”了一声,蹿进了雾气里消失不见。
“来不及了。”桑枝下意识把骨笛放在嘴边,笛音刹那响起。
与此同时,蛰伏在浓雾里的身影在靠近下,逐渐显现,拘搂着后背,姿态怪异又扭曲,如地狱里爬出来的魑魅,循着血味,一步步的靠近。
弟子们举起手里的武器,惶恐又丝毫不后退:“怎么办,它们来了。”
“我们这么多人,只要它们从雾里出来,咱们就跟他们拼了。”
“可昨夜死去的师兄弟人数比我们还要多,我们会不会也……”
瞿苒苒奏响琵琶,携着内力的音波一圈圈地从弦处散开,雾里的丧尸步伐慢了下来,空气里的血腥掺着腐臭重到令人作呕。
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滴落,郁金伸手摸了一下头顶,满手的血混着几只扭动的蛆,她颤颤巍巍地抬起头,蓦然看见一只爬在树干上,距离自己只有六尺的丧尸。
“啊啊啊,怪物在头顶……!”
慌乱的声音一瞬炸开,随着第一只丧尸落地,其他不知何时匍匐在树干上的丧尸接连跳下,其中一只砸在弟子身上,生生地把人砸晕过去后,在众人来不及反应之下,扯断了弟子的手臂,往嘴里塞。
不规则的圆被丧尸群打破,刀入肉的声音和哭噎声混在一起此起彼伏。
小飞鱼爬回来守在桑枝的身边,横瞳拉成一条竖线,警惕的盯着雾气里的丧尸,它的后背被尖锐的指甲挠开,血渗出来滴落在雪地里,发出刺啦声。
雪山里并没有多少毒物,桑枝索性转了笛音,尝试操控丧尸体内的蛊虫。
瞿苒苒手中的琵琶曲从婉转渐渐激烈,她怕伤到其他弟子,只敢弹奏辅助的曲调,以此减缓丧尸的行动力。
雾气让大家不得不四分五散,各自为战。
随着时间流逝,渗入体内的药起效后,弟子们的内力渐渐被抽离,惨叫声相继响起。
桑枝满头大汗地盯着面前两只腐烂到看不出样貌的丧尸,它们身上还穿着刀宗弟子的衣服,死了大概一两个月,其中一个呈现巨人观。
腐烂的肉晃悠悠地挂在骨头上,有白色的蛆在肉里钻游,呆滞地站在她的面前,迟迟没有动作。
桑枝后退了一步,不知踩到了谁的断臂,脚下一滑,一屁股摔在地上,笛声断了一霎,丧尸像蓦然被激活般,猛地朝她扑来。
小飞鱼及时出现挡在面前,一巴掌将其中一个脑袋扇飞,撞上树干,凝固的脑浆溅在裂开的头骨上。
桑枝来不及站起来,继续吹奏笛音,观察着距离最近的丧尸,发现它在笛音中动作慢了下来,然后再次停在原地,不动弹。
小飞鱼趁着眼前的机会把面前的两只丧尸都拍倒在地。
“桑桑,不能停,你的笛音有效果。”瞿苒苒着急地喊道。
桑枝无法回答,指尖快速地按着音调,再次尝试控制丧尸体内的蛊虫,额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凝聚着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与此同时,大雾里响起了另一道笛音,尖锐且激烈,原本已停止不动的丧尸再次摇摇晃晃起来。
“是咸鱼教的弟子吗?”
“我明明把这些怪物砍的四分五裂,它们为何还能在地上扭曲爬动。”
“救救我,我没力气了……”
两道全然不同的笛音碰撞在一起,丧尸逐渐变得暴躁,开始不分敌我地攻击,场面再次倒戈。
半盏茶后,有序的脚步声在大雾里忽然响起,刀宗弟子急切的呼喊声破开雾气传来,另一道陌生的笛声一瞬消失,桑枝这才吃力地重新掌控丧尸。
“找到了,在这里。”话音一落,一枚信号烟火蹿上天际。
刀宗弟子的到来,让所有还幸存的弟子松了一口气。
桑枝不敢停下吹奏,内力已全部耗空,按曲调的手指僵硬发麻,后脑勺钝痛得厉害,就连眼前也开始一阵阵发黑。
“可以了,桑桑,不用再吹了。”瞿苒苒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她身边。
桑枝遽然恍惚,喉间涌上腥甜,还没来得及挪开骨笛,鲜血从嘴角和鼻子溺出,她重重咳了两下,又是一大口血。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后仰倒在雪地里。
瞿苒苒吓了一跳,连忙去按她的脉搏,掀开斗篷才发现她手臂上有好几个深到见骨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