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帝神色阴郁踩着上墙,上去后不等南若下去接他,自己率先跳下,可他忘了自己已经不是年轻时的骑射无双。
一声惨叫响起。
月色映照出的阴影在南若脸上掠过,他加重力气一把将官员拉上来,叫他自己坐好,一跃到永昭帝身边,焦急唤道:“陛下——”
“朕的腿……”永昭帝声音隐忍。
南若借着夹道昏暗的灯光瞧去,永昭帝跳下来的地方有一片没有铲除干净的竹子,且被削出了尖尖的角,他跳下来时小腿恰巧撞上,两截竹尖直插入了他的小腿里。
“从那边跳,这边有竹子!”南若飞速叮嘱一句,帮永昭帝抬住他的腿,焦急道,“陛下,这……”
永昭帝神色阴冷,扶住南若的肩膀一用力将小腿拔了出来:“走!”
南若感受着肩膀上颤抖的手,一时竟有些佩服他,撕开衣角先给他将伤口绑住。
有人跳下来,永昭帝声音隐忍:“高进忠。”
没有人回应,刚跳下来的常青愣了一愣,扭头问上头的小太监:“高公公呢?”
小太监茫然:“奴婢只顾着跟着跑,没留意……”扭头看到下头空空如也,惶惶起来。
常青就战战兢兢跪到永昭帝脚下:“陛下,这、这……奴婢们一上岸只想着追上陛下,实在没留意……”想起什么般,急急道,“高公公下水时捧着陛下的外袍,莫不是——”
骤然噤声,没敢再说下去。
永昭帝身上怒意浓重,即便狼狈至此,一身气势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疼痛本就让他暴躁,若不是顾及眼下状况,怕早就呵斥出声。
南若忽略自己被抓得生疼的肩膀,提醒:“陛下,贼军该追来了。”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话,几道枪声响起,距离他们只近不远。
永昭帝咬牙:“走!”
南若将他背起来,抄近路赶往紫宸殿,一路撞上匆匆奔跑的宫人,见到皇帝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都跟了上来。
“禁军呢?”南若问。
有宫女快言回道:“方才听到御苑传来枪响,指挥使带着禁军去了御苑。”
又有小太监急急道:“虎贲右卫还在,奴婢便是被周指挥使派去给宫人们传消息的。”
南若精神一振,立刻道:“快去通知他。”
宫里还没有被贼军攻进来,一片安静,只听到枪声的宫人们被吓到四处躲藏,如今看到皇帝顿时安了心,队伍越来越庞大,南若早将永昭帝交给内侍们用软榻抬着。
等他们到紫宸殿,虎贲右卫指挥使周岩也带着侍卫赶了过来,可惜因着今日在御苑举办宴会,大部分禁军都调去了御苑,刚刚也有部分被枪声引走,他只带来了不到五百人。
恰在这时,一道道枪声从前殿传来,宫人们瞬间面如土色。
“陛下。”南若急切看向永昭帝,征询一个意见,是走还是留。
永昭帝进了紫宸殿,反倒安定了下来,伤口也被懂医的宫人打理好,靠在皇位上沉着一张脸:“等着,朕等他到朕面前来。”
南若飞快敛去眼中的情绪,嘴上焦急劝道:“陛下,常言道留得青山在,只要出去,臣便是万死也会带着陛下赶往城外京营。”
京营是禁军大本营,禁军只忠于皇帝,十二卫便直属禁军,足有二十万,平日被调来守卫皇宫的只一万人,眼下迫在眉睫,去派人传信搬救兵来不及了,只能逃出去。
永昭帝望着门口:“来了。”
只见一群和方才在御苑打扮一样的兵士训练有素的走了进来,盾兵打头,枪兵随后,再是持刀的步兵。
周岩立刻带手下五百禁军挡在殿门口,南若拿起从禁军那里抽来的刀挡在永昭帝身前。
贼军直逼到殿前,而后中间分开一道路来,一个微胖的身影走了出来。
众人一惊。
衡王?!
“许久不见,老九。”衡王冲着永昭帝微微一笑。
永昭帝脸上肌肉因愤怒而抽动。
衡王略显自得地捋着胡须:“怎么,见到皇兄也不打个招呼?”环视一圈,下巴微扬道,“也是,眼下这般状况皇弟是该气,可谁叫你自个不争气,守不住家业,也怪不到我。”
南若压了下眉,去了封地的王爷无诏不得回京,衡王又不得永昭帝的心,极少来京城,他唯一一次近距离见还是在已故太后的葬礼上,总听人说衡王不着调,眼下算明白了是怎么个不着调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