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至极。
晏枝一看到他这张脸就反胃,当即沉了脸色,对县令道:“这人什么身份?也配出现在本小姐面前?污我眼睛,滚下去!”
“这……”张端瑞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晏枝,他知道自己长着一张老实人的脸,一笑起来非常憨厚,怎么不讨好?听闻这晏将军的幺女喜欢洛将军,难不成她喜欢冷头冷脸的人物?
晏枝见张端瑞还要留在这,抄起桌面上的茶杯砸向张端瑞:“快滚!本小姐不想看到你!”
“张爷,你先下去歇着吧。”县令见晏枝真怒极了,低声下气地劝道。
张端瑞没法,只好捂着额角的伤口,灰头土脸地离开。
他一走,晏枝煞有介事地对县令说:“幸好他走了,他太可怕了,大人没发现他被厉鬼附身了吗?”
“什么?”县令懵了,看不懂晏枝在唱什么戏。
“大人听我解释,是这样的,我父亲为了替陛下祈福,请了有名的道人,我跟在秋道长身边学了些微末的道术,能简单看出人的气脉,”她左右看了下,对县令道,“不瞒大人,我在北都夜观星象,发现了一件诡谲的事情,宁河水患是因为有黑蛟占据河道,前些年,黑蛟被斩龙剑困在河里不能兴风作浪,水患才平静许多,而今年……”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同县令道,“今年,镇压黑蛟的斩龙剑被拔了,黑蛟翻身,这才闹出如此大灾,一开始我还不确定是谁拔的,看到刚才那人才肯定,他就是罪魁祸首。”
“这……”县令听得一头雾水,转头看向洛无戈。
洛无戈板着张脸,面无表情。
晏枝道:“洛将军,你在战场上待过几年对正邪之气非常敏感,你说是不是?”
洛无戈脸皮一僵,违背意愿地应和晏枝的胡说八道:“是,那人身上气息的确不一般。”
“那那那,那如何是好?”县令擦了把冷汗,将信将疑地问,“可这……哪来的黑蛟?”
“宁河承母亲河,黑蛟自是从西南方向的神仙山脉上来,”晏枝神秘莫测地说:“如今黑蛟已经得势,我们很难再故技重施,将它镇压,不过好在,洛将军杀敌无数,身上有血腥气,是煞星,而穆大人是今年的状元,有文曲星庇佑,一定会顺利解决这只黑蛟。”
县令还要再问,晏枝忽然撑住额角,哀声道:“啊,突然头痛得厉害,今日泄露了太多天机,大人,我想去休息一会儿。”
“准、准备好了上房,晏小姐请。”
晏枝跟着县令进房休息,待他们出去时,她冲洛无戈眨了下眼,提醒洛无戈谨言慎行,千万别穿帮,洛无戈一怔,唇角微微挑了起来。
晏枝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等到外面的声音都淡去,才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春桃也笑得不轻,掩唇道:“小姐真是一张巧嘴,说得有模有样,把县令大人吓坏了。”
“我看了那么多志怪小说,真论怪力乱神我可有一堆故事能编。”晏枝笑了一会儿,叫来三才询问了下施粥摊子的事,又问了下穆亭渊的动态,这才放心地准备筹划下一步。
眼下的这些困境都算不得什么……真正让她发愁的是接下来的事情。
这次治洪,如果只是对付贪官污吏那么简单就好了。
她长叹口气,琢磨着要如何应对。
傍晚,于宁河中寻得斩龙剑的消息不胫而走,宁河黑蛟作祟的传言也在镇里传得沸沸扬扬,随之而来的是张端瑞被湖中恶鬼附身,成了黑蛟的伥鬼,给黑蛟拔下斩龙剑的消息也愈演愈烈。
张端瑞被困家中,无法出门,门外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战战兢兢。他派人请晏枝过去,想让晏枝帮忙解决这事,出了高价交易,但晏枝理都不理,任他在家恐慌度日。
随着洪水翻涌而来,梁宁县外的大坝几乎到了极限,地势低的农田和村户几乎被淹没。穆亭渊以此为诫,劝说众人离开。
此时,黑蛟的说法盖过了龙王爷发怒的说法,穆亭渊借着这个谣言,跟众人说此处要跟黑蛟一绝死战,百姓必须要迁走,否则会被黑蛟吞吃,灾祸累及子孙,把他们吓得赶紧收拾东西搬走。
而迁移地的等值分田制度又让他们外迁漂泊不定的心定了下来,对淳朴的百姓来说,一旦有田,生活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越来越多的村户迁移出去,梁宁县日渐变成空城,三日过后,只剩下一些年岁太大,实在不愿意搬走的人家和本地第一豪绅——张端瑞。
张端瑞困死家中,不敢出门便花钱雇佣他人走动,想故技重施,靠着舆论把人们都留住,奈何计策全都被穆亭渊看穿,将他派出去蛊惑民心的不法之徒押入大牢。
随后,洛无戈带兵随便找了些借口便抄了张端瑞的家,在墙壁里搜出无数金子,若是拆除外墙,张端瑞的家就仿佛是一座金子砌出来的金屋,就连皇宫都没有这般气派。
待收拾了张端瑞,又迁移出了众县民后,穆亭渊请来欧冶先生,共同商议治洪的事情。
治洪一道,千百年来,不论哪个时空都只有一个原则:堵不如疏。
而如今,若想疏通河道,只有一个办法——炸掉一侧的山。
“这山,我早就想炸了,但不能轻易炸。”欧冶先生看着穆亭渊,叹出一口气,“这山,贯通南北,是龙脉所在啊!”
第81章 ===
龙脉是一个国家的气脉, 顺龙脉保龙脉是皇帝治国的重要方针。
前朝有一皇帝不信龙脉对江山的庇佑,为了给自己建行宫,开凿龙脉, 对龙脉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随后几年, 全国灾祸不断, 以至于不过一代, 便国家破亡, 政权颠覆,祖宗基业毁于一旦。
有此前车之鉴, 大梁更是注重龙脉的保护,怎么可能让穆亭渊他们轻易把山炸穿?
欧冶星悲愤地说:“下臣此前曾观测宁河水位,量度地势,深思熟虑之后才下了定论——炸山是唯一的选择, 下臣将原因和办法写成奏疏,上奏朝廷,但不知是否事关龙脉,一直得不到回应,拖延至今。几年下来, 河道内淤泥积沙聚堆, 堵塞下游, 发展成大洪水是必然事件。想要解决,唯有炸山。还请大人将难处上禀朝廷,时间紧迫, 拖延不得。”
晏枝一日日算过来,如果按照原作的时间,宁河最大的洪流将在后日爆发。这几日, 暂时歇下来的雨势看起来是给了两岸众人喘息的机会,但也意味着日后更猛烈的暴雨。从今日傍晚开始,一场遮天蔽日的暴雨将以猛烈的攻势持续整整十二个时辰,后日凌晨,大坝不堪重负,被洪水冲垮,洪流倾斜而下,整个下游共二十三个县城都要受到牵连。
穆亭渊道:“欧冶先生放心,来时我同你了解过情况,已经上书回北都禀告陛下情况,只是这一路多发洪灾,陆路难走,来回通信要耗费时辰。”他没有告诉欧冶星,即便信函抵达北都,以梁帝如今的状况也未必会答应炸山开渠。
“不用等了。”洛无戈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手里拎着一个人,将他扔在地上。
那人在地上滚了一圈,胆战心惊地跪趴在他们面前。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