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码归一码,又不是上次魔气锐减快要挂了的情况,昭昭实在不想去求荆沉玉,当然,他主动的她也不会拒绝。
“我穿好了,你可以不用蒙眼了。”
她给了讯息,荆沉玉也没立刻摘掉白绸。
他侧耳听了一会才动手,摘掉后正看见昭昭衣着整齐地在揉手臂。
荆沉玉眼睑微垂,眼睫轻颤,淡色的薄唇微微抿起。
他指腹轻捻,那里似乎还残存着她手臂细腻的触感。
此后几天,昭昭每日都和荆沉玉过招,两人从山前打到山后,从峰顶打到峰下,险些打出无上峰去,将九华剑宗灵气最充裕的无上峰折腾得体无完肤。
华倾远远望着云端的无上峰,曾经绿树成荫的一座仙峰,现在好像被过度开垦过一样,光秃秃的,称不上难看,但真的……心在滴血。
他心真的好痛,满眼都是灵石碎裂的画面。
华倾扶墙勉强站稳,幽幽地说:“善宁啊。”
“是,宗主。”
善宁长老就在他身后。
“精英弟子都去了镇魔渊,如今还有多少内门弟子在宗门啊?”
善宁长老掐指一算:“内门弟子还有三千,外门弟子倒是很多,三万有余。”
华倾叹了口气说:“拨出一千,带上五千外门弟子。”
“是。”善宁应了,又问,“让他们去做什么?”
华倾转过身来幽怨地看着他:“你说呢?”
他一指无上峰:“当然是出去赚钱啊!多画点符拿出去卖啊!”
善宁悟了,但有点为难:“可是宗主,我们的符不如天师宫好卖啊,销量一直上不去。”
天师宫的符箓不但可以辟邪祈福,还有很多其他用途,可谓物美价廉,更适合普通百姓使用。
不像九华剑宗,卖的都是高阶法术符箓,好是好,但有价无市,买得起的要么自己会画,要么需求不大。买不起的,凑了好久的钱买来保命,也不过只要个一两张。
华倾叫人出去赚钱,肯定是缺口极大,善宁不认为短时间内他们能填上。
“我不管。”华倾一甩袖子光棍道,“我不听,我不管,我就要灵石。”
善宁:“……”行吧,谁让你是宗主呢:)
……
在沙漏只剩下三天时间的时候,昭昭觉得她已经可以在荆沉玉神魂暂时稳定的情况下,自如地应对他了。
那么在他神魂不稳的时候,她应该就能重伤他了。
一旦他神魂不稳,再受重伤,她蛊惑他成功的几率就大大增加。
她也不能让他受伤太重,毕竟宿主强则心魔强,宿主弱了,心魔也会跟着转弱。
如何把握好这个度,成功毁了他的功法,还让自己拥有逃跑的力量,这是个难题。
昭昭端坐在书案前,看着桌上的笔墨沉思着。
如果不需要牺牲自己毁掉他的功法,那当然是最好的,但不那么做,荆沉玉那么变态的意志力,恢复得肯定很快,他再到巅峰状态,她跑出去那么远,与宿主分离在外界度日,感受不到他的灵力,进益起来很难。
等被他抓到,就只能任他鱼肉,白白费心跑这一回。
所以还是得按计划行事。
真跑掉之后,还得想办法搞定自己远离宿主渐渐衰竭的问题。
寝殿里,荆沉玉同样也在想除魔的事。
他一手握着丝帕,正擦拭般若剑,般若剑十分享受,但他心事重重。
三日,除魔的日子只剩下三日。
这段时间,昭昭给他留下的印象比以前深刻许多。
她握剑的样子,拔剑的样子,持剑朝他而来的样子,历历在目,鲜活极了。
手上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荆沉玉心思从不外露,此刻更是。
谁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又要怎么做,连和他人剑合一的般若剑现在也感觉不到分毫。
他平平静静,像一潭死水,仿若永远不会有沸腾那一日。
夜幕降临,九华剑宗格外安静,蓬莱岛外的流光海底,镇魔渊却热闹得很。
黑色的魔气不断试图冲破结界,魔气中的魔死亡率极高,十个撞击结界的有九个都死了,但他们没有一个停下,哪怕死也义无返顾。
结界内,被海底重山压着的夜月眠抬眸往上看,血红的眼眸中满是戾气。
“五百年了,荆沉玉,你的结界终于开始松动了。”
夜月眠闭眸感受了一下,嘴角牵起诡异的笑容:“是魔。魔的气息。你身边有魔,真让我意外啊。”
他拖长音调喃喃道:“我真是太期待和你再见了。”
……
……
最后的三天时间,昭昭明显下手更重了。
荆沉玉躲开她的剑招,发丝被她剑气所伤,断在空中。
他望向昭昭,她抬手接住他的断发握在手中,不知想到了什么,梨涡清浅地笑了起来。
“今天先不打了。”
她姿态优雅地反手收剑,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收剑的姿势有多么像荆沉玉。
荆沉玉看得见,他知道。
他不说话,只注视她离开,她连挺拔而去的背影都带着他三分影子。
和他那么像,又那么不像。
荆沉玉抬起左手,广袖滑落,露出手腕上的上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