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后面杜向红追了什么,“哥,你慢点儿走。我都追不上你了。”
杜向红气喘吁吁的跑来,他小心翼翼地偷看着哥哥的脸色,替母亲辩解道:“哥,妈,刚才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因为二哥死,实在是太难过了。你想想,他多疼二哥呀。”
看到大哥良久没有声音,杜向红心中惴惴不安。
隔了一会儿,才听大哥说道,“小红,你说我是咱妈亲生的吗?”
杜向红唬了一跳,“哥,你说什么呀?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当然是我亲大哥呀。”
说完她心又猛的一跳,想起多年前对,一个晚上。
一次半夜起夜,曾听到父母低声说起什么‘孩子’、‘偷来的’等词语,他觉得父母语气神神秘秘的,好像生怕人知道。
不过她当时也没有多想,可现在再次想起。
她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小红,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杜向红说起家里还有活,跑走了。
不知怎的,陆向东总觉得妹妹的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他摸了摸手上一条红绳,红绳上有一颗桃木做的小珠子。
珠子和红绳都已经很旧很旧了,这东西是在他很小的时候,看到二弟手上有一个,说是小孩子辟邪用的。
是当时他妈让他爸给磨的,他当时小,看弟弟有自己也想要,可是他妈却说因为他弟小,容易生病才需要,他身体好不用的。
他当时虽然信了,但看到二弟手上的红绳,还是自己也弄了一个,虽然珠子自己磨的歪歪扭扭,红绳也不规整。
但总算是差不多的。
这样出去,人家还知道他们是两兄弟,人家也知道他跟弟弟在杜家是一样的。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是幼稚。
简直是自己在骗自己。
这些曾在他现实生活中发生过的事,在原书中居然也有,一瞬间,他不知道现在到底是现实,还是在书里?
回到家杜向东,首先是把红绳解了下来,扔到了桌子上。
罗淑琴见了边问,“这东西你平时都不离身的,解下来干嘛?别回头,一会儿不见了又找。”
杜向东扯了个笑容,就去干活儿了。
罗淑琴觉得他从看房子回来怪怪的,想到小叔子突然没了,也难怪他难过,遂抢了他的活儿干,不让他干活儿。
杜向东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回到屋里闷闷的躺着去了。
罗淑琴见了,便更加担心了。
当天晚上老房子那边的人把他叫过去商量给杜向西立个衣冠冢,杜向东只说没有意见,也没过去了。
又过了两天,杜家把杜向西的丧事办了,给他立了个衣冠冢。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转眼又过了几天,马上就要到年了。
因着两个儿子的成绩,在学校里一骑绝尘。
大的那个,学习认真严谨,考试考了个双百。
小的那个虽然也十分聪明。但因为粗心大意,一个考了100,一个考了99。
杜向东得知之后,心情总算好了许多。
他问两个儿子要什么,两个儿子便又提出去市里吃好吃的。
杜向东自然没有不应的,于是临近年关,这天又带了两个儿子到了市区吃吃喝喝。
顺便一家人都买了新衣服,新鞋子,给两个儿子又买了新的学习用品。
还有一些让他们有些头疼的新书,对他们来说,整体上是痛并快乐着吧。
吃喝玩乐一天又备了些年货,一家人总算打道回府。
只是临上公交车前,他在路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觉得那个身影特别像杜向西,他那个二弟。
虽说穿过来,他还没有见过二弟。但那个身影实在是太像了。
他这才想起,在前世二弟是早早就没了的。但在这本书里,大概三四年以后,二弟是会活着回来的。
据说是因为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所以才不得不传了他的死讯过来,但是当时二弟妹齐翠娥早就已经改嫁了。
而二弟转业后成了县公安局长,当时身为男主的缺德侄子,一度想要撮合他们两个,简直毁三观。
难道是二弟提前回来了?
自己穿来产生了蝴蝶效应?
不管怎么样,这都不关他的事了。且不说他不确定那个身影是不是他二弟,就算是他也不想去提前告诉齐翠娥或是他妈,反正他们迟早要见到。
回了家,一家人整理了一下新买的年货。他们今天逛的时间比较长,买的东西就比较多。
不只有他们冬天要穿的新的棉衣打一皮鞋。吃的也买了一堆,像糖果,点心,就买了好几包。
杜向东是个大方的爸爸,儿子认真学习了,自然要好好奖励。
所以那些糖果,点心都是给两个儿子的。
一家人正在其乐融融的收拾着,他妈就忽然和他爸一块儿上门了。开口劈头就问,“老大,你二弟的抚恤金不见了。是不是你拿的?”
第104章
见杜父杜母过来,杜向东还有些意外,但自打那天听到那些话,他就不怎么想见到老两口,想躲躲。
怎么说呢?
按理说他一个活了那么大岁数,又重新活了一辈子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理应是什么也打不倒,什么也不怕了。
可是这世界哪有那么多‘理应’呢?
不管是前世,还有这世,他都认为自己父母虽然偏心,可好歹对自己这个大儿子还是有些感情的,他们只是更偏疼二弟而已。
这也没什么,十个指头有长短,老人更疼小儿子也无可厚非。他心里不愤不甘,也就过去了,自己好好过就是,该孝敬老人的也孝敬。
可现在告诉他,他在他们心里什么都不是,甚至死了也没关系。这个他可就接受不了了。
这两天他脑子一直乱糟糟的,也不想看到他们。
却没想到他们自己找上门了,还说自己偷钱。
杜向东回忆了下,原文是有这么一段。
杜向西死讯传来,同时一起来的还有两千五百块的抚恤金。杜家的钱一直是杜母管着,这笔钱自然她也要拿着,只是这次齐翠娥不同意,但不同意也没辙。
于是她就想法子把存钱的折子偷了出来,这年头信用社的存折也没有密码什么的,她跑趟县里就取出来了。
取完把折子放回去,隔了两天杜母才发现上面的钱没了。
后来也不知是找到什么证据,说是杜向东偷的。原文中杜向东那时候老婆孩子都没了,名声已经差到极点,证据一出队上就有人嚷着报警,杜家人也没拦着,都觉得原身是坏透了。
不过这年头讲究家丑不外扬,更何况当时说的所谓证据也并不确凿,大队长就想着把他赶出生产队算了,可后杜家人不同意,还是把他送去的派出所。
去了派出所,还是证据不足,但也在看守所待了半个多月。
等再出来,原身就彻底什么也不顾了,最后落得那么个下场。
想到此,杜向东看着杜父杜母冷冷的一言不发。
他不出声,杜父杜母就当他是默认了,杜母又道:“那是你弟拿命换来的钱,你怎么能这么干,你赶紧把钱拿出来吧。”
她说着就哽咽的看向老头子,杜父便也沉着脸道:“你妈说的对,这是你弟没了命才得的钱,你怎么也不能把这钱拿去,你把钱拿出来,这事咱们就不追究。”
他环顾一周,杜向东和罗树琴都在屋里,两个孩子也放了假,此时就他们几个人,他接着道:“现在就咱们杜家人在,这事过去咱们谁也不提,你还是咱们杜家人。”
硬的来完,他又软着说:“你二弟如今也没有,你就是咱们杜家这辈唯一男丁了,以前因着你二弟年纪小身体又弱一些,就偏向了他,以后也不会了。”
杜父是一直知道,老大心里一直介意他们对老二偏心,自然也知道老大是盼着他能被他们看在眼里的,现在自然也把话挑明了说了。
杜向东闻言是微微有些惊讶了,不是惊讶父母看穿他或是原身的心思,又有哪个孩子不希望父母更偏疼自己呢。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杜父居然说出这种话,就像这是对他多么大的恩赐一样,而打算这样‘恩赐’他,却又同时觉得他们的儿子是个小偷。
杜向东一下子就冷笑出了声,“呵,我没拿。”
杜父当即脸色就变了,没想到他居然油盐不进,刚想再开口,这时杜向红从厢房跑了出来。
虽说生产队现在开了罐头厂,杜向红当时见是自己哥哥起的头,出于对哥哥盲目信任,也是出了自己一半的家底,给工厂投了钱,之前分红也是分了不少钱,总之抵她半年工资,她抱着几个闺女高兴的不行。
可是即使她投了钱,也没有去看上去更正规的罐头厂上班,还是兢兢业业的帮哥哥打理家里这个吃食小作坊,而这个小作坊这两年也没怎么扩大规模,也就是年初时又招了一个干活利索的婶子,自此就没有再扩大了。
今天杜向红自然也就在厢房干活呢,本来她还不知道爸妈来了,还是果婶提醒了她。
她不知道爸妈怎么突然上门,要知道平常爸妈跟大哥家来往就不密,她妈也就是过年过节喊他们吃饭去,或是找着借口过来联络下感情,这还是这两年大家赚到钱了的缘故。
而她爸更是连大哥家门都没登过。
所以他们一起出现,她不禁止就想起之前她妈说的话,其实那天她哥有了那个猜测,她回去也想了很多。
想这些年不管是大事小事,态度上看似一碗水端平,但到底是更偏疼她和二哥,像有了什么吃的穿的,都是偷偷给二哥或是她,还让他们不要告诉大哥。
像上学时,二哥贪玩说不上学了,他爸就会追着二哥满院子跑,也要让他多念几年,可大哥上小学时说不上了,爸妈虽然也阻止了,但也就是嘴上说说,行动上是没有的。
总之就是看上去他们几个孩子好都挺疼的,可就是透着那么点不一样。
后来大哥选上去当兵,她妈想法子让二哥去了,她才慢慢明白,爸妈的心偏的太过了。
因此大哥那天听了那话,却是有了那样的怀疑也不为过,实在是这些年的心伤透了吧,也难怪大哥后来会越来越混,要是她还不定怎么样呢。
可要让她相信这个,她也不敢相信,或者说是不愿相信。
她能离婚脱离苦海,可是多亏了大哥,她一辈子都记得大哥这份情。她那么好的大哥怎么能不是大哥呢。于是刚升起一点点去自己妈那试探下的心思也被自己压下去了,这是她大哥,永远都是。
现在看到爸妈过来,她起初以为爸妈是来缓和关系的,开始就没有出去,可听着声音又觉得不太对,于是出来看看,这才听到她妈居然把二哥的抚恤金丢了,而且还把这事赖到了她大哥身上,她赶紧跑过来说:“爸妈,你们说什么呢?我大哥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杜母刚要说怎么不可能,扭头就看到儿媳妇齐翠娥跟了进来,她想着这事她也着急,而大儿子这里今时不同往日,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所以也就没出口。
而齐翠娥果然不负她所望,听到杜向红的话,当即就说:“怎么不可能?那可是两千五百块钱呐?这年一个工人工资多少钱,这可就是两年工资了。”
杜向东闻言还是没出声,只是冷笑的看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