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卫军又抓住她另一只手,手指用力:“别逼我动手。”
王三妮瞪大眼睛盯着陈卫军,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她呼吸急促,心里的苦水一波一波往上涌,终于忍不住嚎啕痛苦。
这原本能让陈卫军心软的哭泣如今对他来说只是扰人的噪音,他确定王三妮不会再动手,便放开手,重新躺下去。
王三妮边哭边骂:“陈卫军你不是人!你是想看着我死!你们一家都不是好东西!”
陈卫军背对着她,双手握紧又松开。
王三妮哭了半夜,左右隔壁都听到了她的哭声。
第二天陈卫军出去上班,肖月珍去田里干活,还有人问:“卫军和三妮吵架了?”
“我不知道。”肖月珍说。
“哎呀我看她哭得那叫一个惨,你要不跟卫军说说吧,这小两口的,有什么事情过不去呢?”
“他俩的事情我不搀和了,要不又得有人说我当恶婆婆呢。”
“不能这样说啊。”有人说:“三妮家离得那么远,嫁过来无依无靠的,你这做婆婆的怎么能不管呢?”
肖月珍笑:“怎么管?你们评评理,她跟我儿子结婚之前过的什么日子,结婚之后什么样?”
“……”
王三妮之前日子苦在陈家村是出了名的,结婚之后都不用干活,婆婆公公还有男人挣得就够王三妮过得舒舒服服。
她怀第一胎的时候,卫军姐姐隔三差五就寄东西回来,听说光麦乳精就几大罐。
肖月珍昨天被儿媳妇摆了一道,自然要还回来。
她都不用吹牛,只要把王三妮之前和现在一做对比,那眼睛没瞎的都能分辨出对错。
如果不是王三妮做的太过火,肖月珍其实不愿意把家里事闹出来给人看,就像她以前为女儿出头,也没叫亲戚,而是自己一家打上去。
但现在王三妮自己都不要脸了,肖月珍自然也不会给他留。
“其实他们俩为什么吵架我大概能猜出来。”
“什么事?”其他人好奇。
“估计又是把家里东西寄给娘家了吧。”肖月珍说:“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上次怀孕我女儿寄了不少营养品回来,她一大半都给卷回娘家了,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这……”
他们自己都有儿子,儿子也娶了媳妇,带入想想这事情就觉得恶心。
“你没管啊?”
“我怎么管?还没说呢人家先哭起来了。”
肖月珍形容:“你们见过水龙头吗?她就跟那个水龙头一样,说来就来!哎呦我是真惹不起。”
“这么厉害啊?”边上的人撇嘴:“之前看她还觉得不错。”
“那都是装的!我现在是真后悔让卫军娶了她!”
半天时间,肖月珍成功扭转了不少人对王三妮的印象。
这些人回去之后再和别人一说,没两天,村里都知道王三妮卷婆家的东西补贴娘家,做的太过火惹得陈卫军生气的事情了。
陈卫军在村子里人气挺高,他长得高高大大,又上过高中,现在还吃商品粮。当初和王三妮结婚不少人就觉得王三妮配不上,现在知道她这个德行,更是为陈卫军不值。
王三妮很快便发现村里人对她的态度有点微妙的转变,经常说一些让人不舒服的话,问她家里是不是真的那么穷,还问她寄了多少东西回去。
这些问题让王三妮觉得愤怒又委屈。她家里穷又不是她的错,而且寄东西给父母怎么了?陈卫军结婚之前的工资不也都交上去了吗?怎么他交可以,自己做就不行?
王三妮不是不知道进退,周围人的态度太明显,她心里再怎么反驳,明面上都不能承认自己用婆家的东西接济娘家,只能一再否认,可惜并没有多少人相信。
外面和她玩得好的人现在都走了,家里,陈卫军冷漠的态度也令她伤心。
王三妮几乎每天都哭,可依旧不能使丈夫回心转意。
想到他这个月的工资一分不会拿回来,想到家里人又要继续挨饿,她的心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
她煎熬了几天,终于认清了陈卫军根本靠不住,她还是只能靠自己。
于是第二天,王三妮主动找到村长,要求去小学继续教书。
队长也姓陈,是陈友金的堂兄,对于兄弟家这个糟心的儿媳妇,队长比别人知道的更多一些,也更加看不上。
“现在小学不缺老师了。”
“不是总共才三个老师吗?怎么就不缺了?”
队长磕了磕烟杆:“咱小学就两个年级,三个老师够用了。”
“再添一个不行吗?”
队长摇摇头。
老师的公分不算低,学校就那么几个学生,三个都算多的,再多社员就要有意见了。
王三妮想要回去当老师的路走不通,又不甘心这么回去,想想咬牙问:“那我从明天开始参与劳动吧。”
队长惊了下,连烟都不抽了,连连摇头:“不行不行。”
他可是听说王三妮之前肚子疼在村口哭了半天,这什么都没干呢就娇气成这样,万一给她派了活,孩子出了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