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平时说说还行,这个时候就有些不太恰当。
常主任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问陈芸:“你想让他们赔多少?”
“衣服我都没穿过,按照原价就行,一套内衣七块钱,剩下被她用过的东西折价算,一共陪我十块钱。”
郝春霞哭的更大声:“你这不是要逼死我吗?”
“现在觉得我在逼你,怎么没想过把自己女儿教好呢?”
陈芸问:“或者你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郝春霞慌了:“你别胡说!”
“就当我胡说吧。”陈芸冷笑了一声,继续说:“我还要去吃饭,不想跟你耽误时间,要不你赔我十块钱,要不然我带你女儿去公安局,你可以自己选。”
郝春霞一个都不想选,她想让常主任给她主持公道。
她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常主任,却听她说:“这个要求倒是不过分。”
郝春霞一下子愣了,突然激动道:“常主任,我要举报,陈芸她看坏书!”
“哦?”常主任又看向陈芸。
陈芸一点都不担心,直接把书拿出来:“这是七二年人民文学出版社翻译的《母亲》,确认过没有问题。”
常主任点点头。
郝春霞不知道,对于思想的管控越往下越严厉,如同他们这样体制内的干部,其实是可以收到不少内部发行的图书。
陈芸家里摆着的大部分是这种书,当时还借给吴美芳看过,吴美芳都没想过要给她编排这个罪名。
常主任并不觉得看书有什么不好,更别说陈芸拿出来的书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把书还给陈芸,语气严厉了一些:“郝春霞同志,说话做事之前要调查清楚,不要信口胡来。”
郝春霞心脏漏跳了一拍,只得承认:“是我看错了。”
常主任对此没有继续深究,又问回之前的问题:“那对于陈芸同志提出的赔偿方案,你是怎么看呢?”
郝春霞嘴巴动了动,看出常主任并不站在她这一边,心里的胆气就没了。
在这得赔钱,送公安局说不定还是要赔钱,难道到时候让陈芸在那些男公安面前说女儿偷了她内衣吗?
这当然不行。
所以选来选去,郝春霞其实只有一个选择:“我赔钱。”
她过来带了一些钱,虽然不多,赔偿却是够的。
陈芸从她手里拿过一张皱巴巴的大团结,塞到口袋里,又把被小云用过的东西拿出来:“这些都是你们的了。”
又对常主任道谢:“麻烦主任了。”
“没事。”常主任温和地对她说:“你是个好同志,听说是在做老师是吗?”
“是的,在教小学语文。”
常主任问了一些工作还有生活上的事情,然后说:“做军人的妻子不容易,要背负比常人更大的压力。”
陈芸笑着说:“军人保家卫国,军嫂来保护军人。”
“说的好。”常主任似乎对此很有感触,看向陈芸的眼神也透着喜爱。
可是她行程太紧,分不出多少时间,只勉力了两句让她好好工作,就离开了。
送走主任,陈芸下了楼,问有没有别的房间。
招待所里的人都知道她和郝春霞母女起了冲突,也不多问,查了下说有:“一位同志刚刚退房,你可以搬过去。”
陈芸道谢,接过她递过来的钥匙,回房间收拾了东西,把自己的行李都搬了过去,随后把原本的钥匙送还。
她搬东西的时候,郝春霞母女俩一种用仇恨的眼神盯着陈芸看,可就算她们盯得眼睛疼,陈芸也没多费给一个眼神。
下午两点钟,表彰大会准时举行。
陈芸他们坐在台下,身前带着大红花。
主持人暖场之后,第一位标兵上台,开始做汇报。
陈芸等了许久,才轮到自己。
她起身,在掌声中上台,面对观众,熟练且充满感情地背着稿子。
汇报完毕,常主任上台给她戴上绶带。随后她下台,等最后一个人演讲完毕后重新上去,与几位领导一起合影。
大会从两点开到五点。
开完会,领导们请标兵们去国营饭店吃饭,一顿饭吃到天黑。
陈芸回去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前往火车站,做了七个多小时的火车。
她刚走下车,就见不远处等着几个人。
三个孩子一看到她立马冲过来。
“妈妈!”
铁蛋抱住她的腿,兴奋道:“妈妈我也要戴大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