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随皇榜一起被展出的一甲前三名在殿试中的答卷,大部分人心服口服,不得不承自古英雄出少年,新科状元李常煦确实不负其状元之位。
也少量的声音认为李常煦的文章文采不足,太过朴实无华,虽然还算优秀,却不配状元之位。
李常煦对这些议论漠不关心,自打殿试结果出来后,不仅有袁家周围的邻居上门道贺,还有一些素不相识,来头却都不小的人家,也都纷纷送来贺礼,实在让他感到烦不胜烦,干脆以客居亲友家中多有不便为由,直接关门谢客。
何瑞刚走出班房,就遇上同僚赵学海,对方笑容满面的与他打招呼道。
“何兄下值了,今日乃是新科殿试放榜日,这次的新科状元,正是于州出身的那位会元,与何兄乃是同乡,真是可喜可贺,走,我们一起去小酌一杯吧。”
何瑞早就听说过今岁的会元,是于州府人士,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何家自新帝上位后,在这京中的地位江河日下,如今已是泯然于众。
“听说那位李会元十分年少,能在殿试中再创佳绩,摘得状元之位,想必才华极为出众,还真是后生可畏啊。”
何瑞是康平元年的同进士出身,如今年过三十以后,才晋为集书省给事中,正七品,负责一些书籍文档的管理与修订工作。
枯燥乏味的工作,以及无望的前途,让他的身上早早透着股暮气,也没心思关注那些与他无关的消息。
若是何家还如十年前般显赫,尚可以同乡的名义去拉拢对方,如今何家已然日薄西山,对方则是如朝日冉冉升起的仕途新星,再去与对方提什么同乡之谊,倒成了何家欲要攀附对方。
靠着昔日鼎盛时期留下的余荫,何家还在努力维持大户人家的体面,肯定不愿做出这种容易落人口实的举动。
赵学海不知道对方的复杂心情,笑着附和道。
“是啊,不过你们于州府,还真是人杰地灵的宝地啊,四十年前,出了位你们何家老太爷,官至次辅,现在又出一位年仅十五岁的新科状元,啧啧,真是前途无量啊!”
何瑞强笑了一下,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
“不知这位新科状元是于州府何地人士?”
赵学海负责给这批新科进士立档,将那位新科状元的资料记得最清楚,张口就来的回道。
“李状元乃是新台县阳山乡人士,过去一直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地方,这次却能随着李状元一举成名,而名扬天下了,真是令人羡慕啊。”
何瑞难掩错愕与激动的紧紧抓住对方问道。
“新台县阳山乡?你说那新科状元还姓李?”
看到对方一反平日里谦和有礼的常太,情绪有些失控的激烈反应,赵学海感到有些不解。
“何兄为何会这么激动?莫非这位李状元与何兄有什么渊源?这也说不过去啊。”
那李状元年仅十五岁,与对方是两辈人,两者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交集才对,否则那李状元摘得会元时,引得许多人上门道贺时,何家就该有所关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何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抱歉,是在下失礼了,赵兄有所不知,那新台县与巩县相邻,阳山乡李家是当地的一个大族,与我们何家也有些姻亲关系,在下才会如此激动。”
赵学海理解的点点头道。
“这么说来,你们何家与那李状元,没准儿还是亲朋故交,真是恭喜何兄了。”
面对对方的恭喜,何瑞笑得有些牵强,想到对方正是负责为这批进士立档的人,试探着问道。
“多谢赵兄,不知赵兄可还记得这位李状元直属至亲的名讳?”
听说李状元很可能与对方有旧,赵学峰有心卖对方一个好。
“这位李状元的祖父尊讳为李立光,生前有秀才功名,已经去逝,祖母李陈氏,父亲李成锋,母亲李江氏。”
何瑞紧握住双拳头,才能让自己努力保持镇定,没有再次失态,强扯着嘴角回道。
“有劳赵兄,那李家祖父的名讳,我听着似乎有些耳熟,需要早点回去跟长辈确认一下,来日在下设宴请赵兄,以表谢意。”
“哈哈,何兄客气了,理解理解,我们来日再聚也无妨。”
与对方分别后,何瑞走到一处四下无人的僻静地方,扶住旁边的墙,支撑住自己有些无力的身体。
阳山乡李氏族中人丁兴盛,会有重名,并不罕见,可是据他所知,立字辈中有秀才功名,还叫那个名字,妻子姓陈还早逝的,只有一位。
再怎么巧合,也不可能重合到这种程度,更何况那李状元现年十五周岁,母亲乃是李江氏。
可是那李状元的爹为什么没有早逝,而且名叫李成锋?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这样?
何瑞的心中充满不解与质疑,却注定无人给他答案。
前几日还因身体不适而没有主持殿试的康平帝,在为新科进士举办的恩荣宴上,穿着一新,精神抖擞的出现在人前,本来难以掩饰的病容,仿佛也因此而消减了几分。
走完礼部安排的流程,正当这场恩荣顺利进行到尾声时,大太监刘乐突然去后殿领出一人,是位身着御林军统领制式官服的中年人,笑容满面的躬身对独坐一桌的李常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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