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陪同夫人和孩子坐在马车里,同邬大人告别之后,马车缓缓朝城门口走去。
如此大的阵仗,要瞒住城中百姓是不可能的。
“爹爹,人好少啊。”康康掀开帘子,他还记得去年年底上街时热闹的场面。
赵言顺着他掀开的缝隙看过去,怔了怔,往日这一条街,有吆喝卖鱼虾的、卖蔬果的、卖包子的……今日却未见一个小商贩,且铺子的门开着却并无客流量。马车就算跑起来也畅通无阻。
“夫君?”承欢郡主掀开她那边的帘子,也察觉到了异状。
“没事,”赵言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可能是休息了。”
“嗯,”承欢郡主手撂着帘子,“还真不习惯。”
半盏茶后,因着一路畅通无阻,马车到达了城门口,康康昏昏欲睡,掀开帘子往外看,忽然清醒了,惊道,“爹爹,你们看,好多人啊!”
赵言心中微动,还未看去,外头已经响起跪拜声,“拜见大人。”
马车停下,李北走到马车一侧,语气不淡定,“大人,他们都在这里。”他方才也听到了小少爷的话。
康康和鱼鱼探出脑袋,惊讶地张开了小嘴巴。
赵言同承欢郡主对视了一眼,他二人携手下去,尔后赵言又抱着孩子出来。
“起来吧,你们,今日怎么在这里?”赵言喉咙处动了动。
他们缓缓起身。
“大人,我们是来给你送行的。”带头的是个熟人,是当初和他一齐创建二十三行的一人。
现场几乎两三百人不止,赵言愣了愣,鼻尖有些酸,道,“你们的好意我也收到了,多谢各位。”
“大人,”有一人打头将东西递过来,“这是我们给大人准备的礼物,还望大人收下。”
高瘦的男人牵着马车过来,里头一应都是礼物。
“还望大人收下,这都是一些路上可以吃的蔬果,不是贵重物品。”
赵言方要说话,中年男人提前解释了一圈,继续道,“马车是我们二十三行商人筹的。”未占民众便宜。
“望大人收下,”
他们再三请求,赵言张了张嘴,心情十分复杂,“我收下了,赵言在此多谢各位。”
“大人,有机会再来南陵府。”
“大人,要保重身体。”
“大人,谢谢大人。”
赵言转身回马车时,一声一声从马车外头传来。
南陵府的民众百姓,质朴而知恩图报。
赵言一时也被他们激起了离别了情绪,微撇过了头,又撩开帘子看了众人一眼。他们不舍地朝他招了招手,“大人保重!”
马车缓缓离去,喧闹的声音渐渐远去,一时只剩下马蹄声和车轱辘声音。
承欢郡主才缓过来,纤细的手放在他的大手上,轻轻拍了拍,“夫君,他们这些人很好。”
“嗯,”赵言掌心向上,将她的握在手中,试图平缓着情绪。
康康和鱼鱼早已反应过来,尤其是康康,看着爹爹的眼神中多了些仰慕,心里想着爹爹真厉害。
马车是特意打造的,里头空间很大,有一应的桌子摆具,还有一张小木板床,是打给他们兄妹俩睡的。
不知过了多久,鱼鱼早已在颠簸中睡着,而康康躺在爹爹怀中,时不时睁开眼看他一眼。
“怎么了?”赵言轻拍着他的背哄他睡。
“爹爹,”他知道妹妹睡着了,压低了声音。
赵言温声,“嗯?”
“你真厉害,”康康夸他,“爹爹你是我最佩服的人。”
承欢郡主正好坐过来,听见这话温柔一笑。
赵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了笑,“嗯,”
他堵在心中的离别情绪,倒是因为小家伙这句话好了不少。
赵言轻拍了没几下,察觉到衣服一扯,一低头,只见小家伙秒睡,他一时哑然失笑,抱起将他放在小床上。
承欢郡主尤其还记得刚来那会儿,手忙脚乱的,还要看着孩子,如今有夫君在身边,许多事她夫君比她还要细心,她便轻松不少。
赵言在夫人旁边坐下,大手揽着她,温声道,“你今日起得早,想睡就靠着我睡一会儿。”
承欢郡主抱着他手臂,脑袋依偎在她肩膀上,唇角上扬。
一路无声,承欢郡主眼皮下垂,同他聊了几句便困了,下巴靠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慢慢睡着。
赵言微侧过头看了眼她,又看了看两个孩子,右手掀开一条微小的缝隙看了下外头景色,一排葱葱郁郁的树木,穿过这片山林,就算彻底离开南陵府的管辖范围了。他的心渐渐落下,不舍中带着对京城与他们相遇的期待。
因着考虑到孩子,他们遇到歇脚的地方便停下来,一行人如此大阵仗,倒也没人敢欺负他们。
离去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份了,越往北走,太阳越大,一路不见下一场雨。两个大人倒是能抵得住,但康康和鱼鱼怕热,脖颈后头和背上忽然就起了许多红色又小的小疙瘩。
随行大夫把了把脉,只道是热着了起了痱子,于是承欢郡主又找出了丝滑的小绸缎做成的衣服,让兄妹俩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