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君涴涴的事,他们自觉丢人,生怕卢氏不给他们面子,臊到不敢来。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等到国公府的大门一关不再接待吊唁宾客时,卢氏这才露出心疼的表情,让金秋扶着明语回去歇息一会儿。
沐浴更衣,舒缓筋骨后,明语去春晖院看望锦城公主。
内室里,锦城公主靠在床头,身上穿着宽松的杏色常服,外面披着一件翠色的衣服。头发散下来,脂粉未施面容一片祥宁。
瞧见女儿进来,神色略有些难为情。
“娘,我是真要做姐姐了吗?”
锦城公主微微点头,拉着女儿的手,“我的明儿,是要做姐姐了。”
明语的视线下移,隔着雀登枝的锦被看向她的腹部。实际上,便是不隔着被子,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真好,我要当姐姐了。”
“嗯。”
锦城公主方才一直在想原身的事情,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怀过孩子。想来是和万驸马的夫妻感情十分淡薄,总不同房哪里会怀得上孩子。
那不能生养的名声,倒真是有些冤枉了。
再一想到自成亲以来,她和夫君日夜厮磨,夜里总会要水,会怀上也不奇怪。此前没有想到过,便是月信迟了也没太在意。这个孩子来得真是时候,既堵住了大房三房的嘴,又缓解了女儿压力。
她的手下意识搁在肚子上,“怕是个机灵的,会挑时候。”
“娘说得没错,可不是个机灵的,一来就把那些人的鬼主意给吓回去了。等他出来,我可得好好夸夸他。”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锦城公主想到自己怀女儿时的凄惨,神情慢慢变淡。这个孩子在肚子里就跟着她受苦,小时候又在山里长大。那些年,虽说有璎珞护着,却也是过得十分清苦。
每每思来,都觉得亏欠女儿良多。
“明儿…娘觉得对不住你,你一生下来什么都没有…”
“娘,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有姑姑陪着,我从不觉得苦。如今我是有爹有娘的孩子,谁也不敢欺负我。我只愿祖母长命百岁,爹娘都幸福恩爱,别的我再无所求。”
锦城公主动容,眼泪止不住滚落。
在她擦拭泪水的时候,便听到外面的宫女说国公爷来了。
明语心道爹倒是来得快,自己还没坐热爹就来了。做为一个懂事的女儿,在这样的时候自不会当蜡烛,当下识趣告退。
明明什么都没有说,锦城公主却被女儿闹个大红脸。等女儿一走,嗔怪楚夜行来得太快。楚夜行傻傻一笑,任由她埋怨。
明语出了春晖院没多久,便看到静立树旁等人的男子。
季元欻今天在国公府帮了一天的忙,他如今是国公府的姑爷,倒是没人把他当外人,他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这一天下来,累是真累。
后院清静,下人们大多都安排去了前院,春晖院位于国公府的中心位置,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前院的哀乐声。
她身着孝衣,白的素服。因为要来看母亲,并未披麻衣。乌发之上,未见任何金玉首饰,仅用白色的发带束着发。
盈盈孑立,凌尘若仙。
他顿时心生慌恐,仿佛一切不真实起来,似乎风一吹,她便能缥缈直上云天,等他反应过来时,已欺身到了她跟前,紧紧抓着她的手。
她惊呆了,一时之间竟然忘记挣脱。
“冷不冷?”
“哦…不冷。”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娇叱过后,愤怒的楚晴柔冲到他们面前。看到季元欻还抓着她,那双愤火的眼中瞬时变红,嫉妒得快要发疯。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大姐姐,你明知道现在是孝期,为何还在后院私会外男?”
季元欻的手收回,冰冷的眼神像刀子一般,“收回你说的话,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季…侯爷,我没有说你。定然是我大姐姐约你相见的,你重情重义,为报我大祖父的恩情,什么都愿意做。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大姐姐…她…她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嫁给你的…”
“楚二姑娘,慎言!”
楚晴柔呆住了,被他的表情骇到,接连往后退了两步。他的眼神冷到刺骨,寒气将人逼得退无可退,无处可逃。
她毫不怀疑,如果她再多说一个字,他会当场杀了自己。惊骇和恐惧像两只手一样紧紧掐着她的脖子,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好可怕!
可是他越是这样护着,她就越嫉妒。嫉妒的火越烧越旺,旺到她足可以战胜心里的一切恐惧和害怕。
她好不甘心,她怎么能输给一个贱种。
“我…我就是想让你认清她的真面目…”
“别吓到她,万一把她吓出个好歹来,她正好赖着你不放。”明语说着,轻轻把他往后一拉,自己和楚晴柔面对面,“柔妹妹,我好奇的很,不知我的真面目是什么样子的,你可否说一说?”
楚晴柔感觉自己的心都凉了,季舅舅竟然听这个贱种的话。为什么?她到底哪里不如楚明语,为何现在人人都夸楚明语,而忘记她这个原来的楚家大姑娘。
“你还有脸问我?你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我当然心里有数,我是楚国公府的嫡长女,我父亲是楚国公,我母亲是锦城公主。倒是二妹妹,祖母不是让你们几房的人暂时歇在留青院吗?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祖父去世,我心里难过,我就是四处走走…”
借口不错,要不是眼神一直往她身后瞄,盯着她身后的男人不放,她还就真信了她的鬼话。别说是她一个孙女,就是楚夜舟和楚夜泊两个亲儿子,对于老渣男的死也不见有什么伤心。
“二妹妹,这里是国公府的后院,你们大房已经分出去。你要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你只是一个暂住几日的客人,晚上最好不要乱走,否则要是被什么东西冲撞了,那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