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缘岑穿着白色的病服端坐在窗前,浅蓝色的落地纱帘被夏风吹得轻轻飘在两侧,她背对着阮苗看不出神情,但从背影来看很有些岁月静好的样子。
阮苗捧着花走进去,好半晌才哑着嗓子开口:“妈妈,我来看你了。”
周缘岑并没有马上转过身,她看着窗外又出神了很久才回过头,那双曾经美丽的眼里没了往日的神采,只有死一般的寂静落寞,看着阮苗也如同一个陌生人。
阮苗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却又不想就这样离开,假装笑着把花放到桌上走过来:“坐在窗边危险,我扶你坐过来吧?”
周缘岑没有拒绝,伸出一只手来握住他的,两人缓缓地回到了床边坐下,周缘岑看了一眼桌上的花,眼里划过一丝讶异:“是矢车菊?”
“对。”阮苗回头看了看那束开得旺盛的蓝色小花,想起贺商野曾跟他说过的话,“是你曾经最喜欢的,对吗?”
周缘岑目光在那束花上停留了很久,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点笑意,似乎在回忆着久远的什么事,“是呀,那是我的最爱。”
也许是这束花让着周缘岑心情放松了些,她不像刚才那么冷漠疏离,看着阮苗说:“你来得正好,陪我坐坐吧。”
阮苗于是坐得近了一些,周缘岑再次的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地握得更紧了些。
第70章
周缘岑缓缓地靠在床上,屋里安静的只能听到他们两人的呼吸声,阮苗抬头看了一眼低到24度的空调,默默地起身把她的被子盖好,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只好就一直这么静坐。
又过了好一阵,周缘岑咳了起来,阮苗立刻给她递上热水,伸手在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周缘岑捧着水杯喝了一半,握着杯子的手背上青筋暴突,距离上次扫墓归来,阮苗又有快一个月没见她,这才知道她原来又瘦了这么多。
他是真的愧疚。
“怎么是这个表情?”周缘岑放下水杯,扭头看到阮苗失魂落魄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这么说,连你也知道我活不久了?”
阮苗的苦涩在喉咙中徘徊咽不下去,忍着难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对不起。”
周缘岑仍然笑得很温和,“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走到这个地步的,如今这样的结果也是咎由自取,也算活该。”
“只是可恨,梁瑞那畜生还活着。”
阮苗听不得她这样贬低自己:“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咎由自取,你只是……”
他很想问一下,这些年她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一句,为什么不跟大家说清楚事情真相,任由那些人的无端谩骂羞辱……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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