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我们就这么走了的话,皇上会不会猜忌我们啊?”
虽然小七没带任何亲兵亲卫,可他毕竟是一个王爷,本朝律例,王爷要么在封地,要么在京城。
尤其是现在这位成安帝,贬的贬,杀的杀,除了小七,当朝已经不剩任何一个兄弟了。
桃桃虽见识过皇帝对小七的纵容,可帝王性情,谁能猜透,她嘟囔道:“咱们还是多给他写几封信,免得有人在他耳边说咱们坏话。”
萧沉晗沉默,低低道:“不会。”
桃桃疑惑看着他,萧沉晗站起身,进屋拿出一道明黄的卷轴。
“母后曾为我要来这个。”
三清山年节那次三人相聚,纪太后拉着皇帝在屋里待了很久,临终前把这副圣旨给了他。
上面清楚写着,无论日后萧沉晗做了什么,皇帝都要护着他。
桃桃怔然看着圣旨里每一个字,这俨然是一道免死金牌,不,免罚金牌,太后用她生命最后的日子,为她失而复得的小儿子求来的平安符。
桃桃收拢好圣旨,起身坐到小七椅子里,头靠在小七胸膛,窝在他的怀里,小声道:“太后很操心你呀。”
太后对小儿子知之甚少,却很了解她的大儿子,这是她唯一还能替他做的了。
萧沉晗摸着桃桃软乎乎的背,半晌,轻轻传来一声嗯。
桃桃环上他的脖颈,“待太后祭日,我们去拜见她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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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昨日的氛围,桃桃总希望让小七能再热热闹闹和熟悉的人相聚,原本他们便是打算先去淮北,把山六六二人送回去,见见小七的师傅,桃桃道:“最好赶在年节前就到。”
她算着赶路的时间,萧沉晗摇头,若迟了就过上元,错过上元还有社日。
“你开心最重要。”
至于年节,是因为有桃桃,他才愿意过,不必为此本末倒置。
山六六道:“我们以前在山上也只是聚在一起吃个饭。”
山二二也点头,他们三人都这么说,桃桃也干脆不急,慢悠悠地顺着路朝淮北出发。
他们骑着马出村,往前走了不到半日便到了一处小县城,一进去处处都是热闹的景象,桃桃远远地便看见城中心挂着一道高高的幡,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武字,下面隐隐约约是座擂台。
这时候还有比武大赛,桃桃精神一震,江湖啊!这不就来了!
到了擂台边,下面已经围满了人,桃桃蹦跶着也看不见什么东西,萧沉晗环视一圈,牵着她的手朝后面的酒楼迈步,小二热情地迎上来,“客官可是来看这比武大赛,这边请,二楼雅间观赏最佳!”
真是处处都是生意,桃桃左右看看,这酒楼一层坐了不少人,二楼却寥寥数人,加上他们也不过三桌。
小二收了银子,笑得更盛,干脆站在一旁介绍起来,“这次比武大赛是城里富户廖家举办,不论时间,只要能把对手打下擂台就算赢,撑过三场,奖赏更丰厚。”
桃桃好奇道:“奖赏是什么?”
是绝世不传的武林秘籍还是刀枪不破的宝甲?
小二乐呵呵:“不如往年丰厚,但也有足足半匹猪肉。”
桃桃一怔。
她站在窗边,下面擂台是两个穿着粗布短打的男子,他们一人持短刀,一人握着柄大锤,两人在下面过着招式,他们的动作看在桃桃眼里简直算得上笨拙,一来一往全是破绽。
大冬天的,他们打得很认真,下面时不时传来叫好声,两人头上的汗珠随着时间,一颗颗下滑,其中握锤那人显然已经快撑不住,没到半炷香的时间便已落败。
他悻悻离开,台上赢的人抬起胳膊擦掉额间的汗,脸上的兴奋掩盖不住,主持人模样的人走上前跟他交流了几句,那人摇摇头,主持人便敲响了身后的铜锣,小二解释道:“他是放弃继续守擂了,这人厉害得很,是今天唯一打了两局的。”
说着,有人举着一布袋的铜钱上台,主持人把钱交到他手里,赢者明明胳膊还在颤抖,还是一把抢抱过铜钱。
小二有些羡慕,“他这一次赚够了我三个月的月钱呢。”
桃桃默默不语,盯着下面又要开始比武,小二还想再说,萧沉晗挥手让他下去,自己则跟桃桃并肩而立,桃桃微微靠在小七身上。
萧沉晗:“想去吗?”
他知道,桃桃早就向往江湖这种比武。
桃桃摇摇头,她不在乎那些奖赏,可这些人很拼,哪怕精疲力尽,身上伤痕无数。
萧沉晗低声道:“武林中,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他们普普通通,没有天赋,也没有药物,拜不进大门派里,更练不好来好功法。
桃桃:“和书里不一样。”
萧沉晗笑了笑,轻声道:“他们这般,赚得也不少。”
前朝覆灭前,朝廷的土地都归于门派,他们一边不上缴赋税,一边压榨门派附近的庄户,有了纷争也不上公堂,普通人对上门派弟子,吃亏都是幸事,更多的则是为此丧命。
朝不朝,国不国,民不聊生。
大宴太.祖便是从普通门派的弟子里走出来起义,他将所有土地重新收回归朝廷,从此门派只是门派,门中弟子犯事,上了府衙,不仅没有宽待,还要罪加一等。
而各门派没了吸纳金银的法子,自然也发展不了,时间久了,本朝的江湖便不像前朝那般血雨腥风。
大宴朝人本心尚武,所以每到年节,这种比武擂台都能让不少人赚些银钱。
跟想象的江湖很不一样,却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