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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是老李的数学课,突然成为风暴中心的大牛表面上正襟危坐,但等老李转过身在黑板上板书时,他就会用复杂的眸光瞪向沈时月,仿佛一种无声的控诉。
两道灼热的目光一左一右死死盯住他,大牛不用想也知道是陆思阳和裴修那两个大佬。
这段时间他两对沈时月各种献殷勤大牛都看在眼里,自然清楚这是什么修罗场,但大牛现在直呼冤枉,倒霉如他,居然成了沈时月的挡箭牌。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大牛一腔愤懑无语终于有了倾泻的出口,逮住想溜去厕所的沈时月。
他拉住沈时月的衣袖,小声控诉道:“你搞什么鬼?我快要被那两尊大佛瞪穿了。”
大牛说的是实话,别说现在下课了,那两人更是不加遮掩地死盯,就刚刚上课的时候,陆思阳和裴修那犹如实质的视线也瞄得大牛后背凉嗖嗖的。
闻言,沈时月露出个抱歉又无赖的笑,冲大牛摊摊手,笑嘻嘻的,“对不起啦牛哥,我现在只能靠你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眼睛里还闪烁着精明的眸光,虽说有些贱兮兮的,但配上那张极为漂亮的脸,实在让人生不起气来。
大牛轻咳一声,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自然地撇过头,大声道:“去去去!别跟我撒娇,我不吃这一套,你别gay我!”
“谁gay你了?”他这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搞得沈时月乐了,扒拉开大牛拽他衣袖的手,“行行好,我要去上厕所了。”
说完,他赶紧溜出教室,一早上裴修和陆思阳就对上了,搞得他都快喘不过气。
高三的校园生活充实忙碌,校运会结束后,更是难得再有空闲的时间,在这样快节奏下,那天发生的事也逐渐让沈时月难以抽出时间来回想。
久而久之,一切仿佛恢复了原样,沈时月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名再普通不过的男高中生。
但同时,他的碎片时间被陆思阳和裴修两个人充斥占据,也始终提醒着他,这短短不到一个学期的时间里,他穿书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实打实的,和他们两人先后发生关系,要对他们的感情负责也是真的。
一开始沈时月还会避着他们,他回避的刻意又生涩,很难不让人察觉。
每当这个时候,陆思阳就会变得委屈巴巴的,耷拉着眉眼跑来问沈时月是不是自己哪里惹他生气了,那模样有些笨笨傻傻的,看得沈时月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很快又软化下来,再思及此自己对他做过的事,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再避着他了。
至于裴修,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点陆思阳的影响,每次沈时月和陆思阳说话,总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看得沈时月心虚,若是不经意对上,就能看清裴修脸上满是不甘和难过。
他变得和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这一点连大牛都能明显感觉出来,曾经的裴修清冷孤高,沉稳自持如寒梅孤傲,总是冷着脸让人不敢靠近,现在虽然依旧冷傲,却能明显察觉出他待人接物已经不像曾经那样漫不经心了,尤其是对沈时月,更是毫不掩饰的关心,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温柔和缓。
三人之间复杂的关系明眼人都能品得出修罗场的,比如陆思阳每天会给沈时月准备早餐,去打篮球的时候,就会让沈时月帮他拿校服外套还有递水,这个时候裴修就会凑过来分散沈时月的注意力。
再比如晚自习放学回家,他俩一定会一左一右把沈时月夹在中间,尴尬又沉默地走到校门口,等目送沈时月上了车,才会互相嫌弃地分开各走各的路。
对于陆思阳和裴修这一系列争风吃醋的幼稚行为,沈时月从一开始的尴尬到现在的麻木,已经完全接受良好了。
本以为这学期校园生活会这么一直持续到结束,但有一天晚上回家,沈时月在路边看到了严风燃。
彼时他正在路边和那帮混混打架,沈时月原本以为快忘记了,但再见到的时候,却发现那一张张可憎的嘴脸早就刻在脑子里。
按理说他们应该是严风燃的狐朋狗友,但现在他们却一群人扭打在一块,严风燃那张凶痞的脸上挂了不少彩,他把那个黄毛混混骑在胯下,拳头裹挟着拳风,狠厉地往他颧骨上揍。
电光火石间,有人突然从后方狠踢了严风燃的肩膀一脚,但男人只是踉跄一下,起身摁住那人抵在肮脏的墙壁上,他手臂和额角的青筋暴起,很快把那人摁得满脸涨成猪肝色,眼睛里布满血丝。
严风燃似一头发了疯野狼,谁也制不住他,哪怕他嘴角不断往外溢出鲜血,姿态狼狈,一时间竟也怔得那群混混不敢轻易靠近。
他眼底满是暴戾,胡乱扫视一周,不经意地暼到不远处的沈时月,男人瞬间瞳仁猛颤,面上凶狠的表情骤然僵住,露出几分慌乱无措,抵住那人的力道也渐渐松懈。
严风燃沾满血迹的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少年眼里惊惧厌恶的眸光像一根刺在他心脏的针,让严风燃如鲠在喉。
他看见沈时月身边跟着的两个身材高挑修长,长相俊朗的少年,一个是裴修,另一个严风燃没
', ' ')('见过,但同样用与裴修如出一辙的厌恶的眼神看着他所在的方向。
严风燃瞬间颓败,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黯淡地垂下眼帘,虚浮着脚步转身离开了。
裴修无言地轻轻捏了下沈时月的手,沉默安慰,这动作让愣神的沈时月清醒过来,复杂地看向严风燃渐行渐远的背影。
少年想说些什么,犹豫了好一会儿,可能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只沉默地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可下一秒,另一侧的陆思阳却闪电似的飞窜过去,一拳打在堪堪被人扶起来的黄毛身上,他这一拳极其用力,直接把黄毛打得整个身体扭曲,砰的一声撞到在墙壁上。
沈时月惊呼一声,下意识想跑过去阻止陆思阳,却被身侧的裴修扯住手腕。
“别过去。”清冷的声线在耳畔响起,沈时月抬头,看见裴修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眸波澜不惊。
沈时月用力甩开裴修的手,“放开我,那群人就是之前把我绑到旧器材室的混蛋!”
话音刚落,沈时月就感觉裴修松开了手,沉声说了句,“在原地等我。”
紧接着,沈时月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和陆思阳一起加入了战局。
……
沈时月惊得嘴巴微张,颇为无语。
他俩下手狠厉,再加上这群人之前已经被严风燃揍过一顿了,基本上可以说是被陆思阳和裴修单方面的殴打。
沈时月抱着裴修的书包,乖乖站在原地看,心里很是爽快,有些跃跃欲试,也想过去狠踹这些人几脚。
但那群人看上去似乎真的快不行了,尤其是那个黄毛,血糊了满脸,都看不清五官,沈时月担心再打下去闹出人命,那股报复的快感过去,看到那群人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周遭有不少同学围观,甚至还有人拿着手机在拍视频。
沈时月这才清醒过来,急忙赶过去拉架。
好在最后事情也没闹大,估计是裴家和陆家使了什么手段,反正那些视频都没有一条流出来。
就在沈时月放下心来,以为这件事彻底翻篇了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条彩信。
彩信上的图片是他在旧器材室,衣衫不整的模样,照片里的沈时月脸颊潮红,泪眼朦胧,雪白微鼓的胸脯暴露在空气里,说不出的性感撩人。
看到这张照片的同时,少年脸色顷刻间惨白,唇瓣瞬间褪去了血色。
旧器材室里的记忆涌现,恍惚中沈时月想起来,似乎那天的确有人拿着手机对着他拍。
发件人是谁不言而喻。
沈时月颤抖着手指在屏幕上敲字,“你想干什么”还没发出去,那人就又发来了一条短信。
13925395***:不想让你们学校里的人看见这张照片,明天下午六点半,到你们学校高三教学楼天台来,记得要你自己一个人来,要是敢报警或者叫人,后果你应该清楚。
……
与此同时,黄毛家中。
几个街头混混聚集在一间房里,正缩在角落里抽烟。
其中一个满脸麻子的瘦弱混混轻吐烟圈,笑道:“等明天把这小婊子肏几遍,录几个小视频发给严风燃,看他以后该怎么横。”
闻言,对面翘着二郎腿着的黄毛也不屑地挑眉,他脸上的伤还没好,肌肉牵动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很是滑稽。
脸上的痛意提醒着他这两天遭受了怎样的暴打,黄毛面色阴鸷,阴测测道:“前几天给那臭婊子出头的那俩傻逼也别漏了,给他们也都发一份。”
“哈哈哈哈那肯定不能忘,一个个都跟条狗一样护主,干脆一窝端了,让他们看看那婊子被肏死的骚样!”有人笑着附议。
“不过你们说,他会乖乖过来吗?”一混混凝眸沉思,不确定地道。
“他敢不来?”黄毛缓缓吐一口烟,声音沙哑,“想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双性浪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正嬉笑时,角落里,一个小透明混混却悄悄打开手机,找到严风燃的微信,趁大家都没注意,手指飞快点击屏幕。
……
严风燃跑出来没几天,很快又被严令松的人找到,重新带回别墅里治疗囚禁。
他擅自跳楼偷跑,又弄得一身伤,被狼狈地找回来时,严令松大发雷霆,要不是被拦着,差点又把严风燃暴打一顿。
威严如严令松,实在没想到他这个儿子有天居然跟条斗败的野狗没什么两样,周身环绕的颓废丧气看得严令松眉心直跳。
让家庭医生赶来给严风燃治病后,下了死命令,不服软绝不再把人放出来,原来的窗户也被改造成有铁栏杆。
被再次关起来的严风燃彻底颓唐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沈时月统统拉黑,少年对他的恨意可想而知,甚至连个道歉的机会也不肯给他。
每晚严风燃坐在窗前眺望天边的挽月时,心里都酝酿着暴戾急躁的愁绪,他尝试一遍遍拨打已经熟烂于心的号码,打每次都是冰冷的提
', ' ')('示音。
他期待的温软少年音一次也没响起过,他好像已经快记不清沈时月的音色了,曾经让他舒爽到灵魂都在颤抖的音色。
严风燃不明白,为什么天台那天沈时月明明已经答应做他的男朋友,事后也表现得也很乖巧听话,却在第二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不承认他们的关系,身边甚至还跟了一个觊觎他的裴修。
在校门口看见沈时月和裴修一前一后,仿佛一片岁月静好时的模样,严风燃气得都快发狂了,尤其是看到沈时月回头对裴修浅笑时,嫉妒的情绪更是狂飙到阈值。
在他看来,沈时月被他睡了,第一次给了他,那就是他的人,就算有一天他们分开了,也只能是他严风燃玩腻了,容不得第三个人插足。
极度气愤下,那些肮脏的字眼不经思考就被轻易吐露出来,用来形容沈时月。
他当着情敌的面骂沈时月是贱婊子,不甚在意地描述形容两人之间隐蔽的情事。
不怪沈时月气得打他,他的确是活该,连严风燃自己都没想明白,他那天怎么能这么混蛋。
正当男人懊悔不已,痛彻心扉时,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
发件人是上次偷偷通知他沈时月有危险的人,上次严风燃给了他联系方式,让他注意黄毛那边得动静,如果企图伤害沈时月,就让他联系自己。
思及此,严风燃额角上的青筋隐隐跳动,阴沉着脸点开微信。
吴霄:严哥,黄毛他们上次拍了沈少爷的裸照,威胁沈少爷明天下午六点半跟他们上天台,你能过来吗?
阅读吴完霄发来的微信,严风燃气得笑出声,摁在手机屏幕上的力道大得惊人。
严风燃:能。
回完消息,严风燃立马跑到门口,一边踹门一边吼,“严令松!放我出去!”
在严风燃心里,其实仍旧不愿意向这位威严的师长父亲服软,在他看来,严令松道貌岸然,乱搞外遇,逼死了自己的母亲,又把小三堂而皇之地领回家耀武扬威。
如果不是因为沈时月,他连稍稍跟这男人虚以委蛇一下都是不愿意的。
严风燃踢了很久,他心里清楚明白这样的方式根本不足以令严令松来见他,所以他只是在发泄,在攒气,他需要时间克服心理那一关,来向这个男人低头服软。
终于,等严风燃彻底力竭时,他扶着墙壁垂下头,黑沉的眸光染着屈辱的火焰,喉咙喑哑得听不出原本的音色,“严令松,我认输,我明天就去裴家登门道歉。”
这句话说完,严风燃卸下全部力气,颓唐地坐回床上,等门外的人去通知严令松,解除对他的囚禁。
他这位日理万机的师长父亲甚至都没来看他一眼,只让管家传话,明天送他去裴家道歉。
严风燃一言不发,暼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
十一点。
这个点怕是在那小三的被窝里巫山云雨。
狗男女,严风燃暗骂,一股极度的愤恨怨怼的情绪油然而生。
但这些年他早已习惯,渐渐对这对狗男女也变得不甚在意,严风燃更多担心沈时月,他这么胆小,现在肯定担惊受怕,说不定还会失眠睡不着。思及此,严风燃眸光暗了暗,从床头拿起机车钥匙。
他服软认了怂,严令松自然不管他去做什么,只要严风燃不惹大事,严令松几乎从来不去约束他。
半夜十一点,环城路上一辆黑色机车高速奔驰,似一道划破黑夜的闪电,疾驰开往郊区路段。
明明周围刮着的风是冷的,严风燃却觉得心里滚烫,直到机车停在沈家别墅门口,严风燃才骤然意识到他根本没办法见到沈时月,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拉黑了。
离他近一点也好。
严风燃悲哀地想,在感情里卑微从不是他的作风,更别提他游戏花丛,从未心动。
但对沈时月,严风燃再也无法继续负隅顽抗,索性承认了,这每时每刻作祟的占有欲始在提醒他,他就是栽在沈时月手里了。
沈时月现在在做什么?失眠了吗,担心得睡不着?会不会真的傻到准备一个人去天台?
他的所思所问注定不会有回应。
早秋的夜晚寂静,借着月光,严风燃坐在机车上看着前方的别墅,有一扇窗亮着灯,亮了一整夜。
只是几个小时而已,对男人而言却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原来喜欢会让时间变成一个可变的量度,见不到喜欢的人,哪怕一分钟也会觉得度日如年。
从第一缕金光破云而出时,黑夜开始被缓缓驱散,黄红色的朝阳显露,将柔和的阳光铺洒在整座城市表面。
天已经亮了,严风燃不由紧张起来,等着许久不见的少年出现。
该和沈时月说什么呢?该先和他道歉吗?
严风燃预想的一切,在真正看到沈时月的那一刻如烟消散。
和他想的一样,沈时月眼底泛着青黑,周身透着疲惫,一看就是失眠了一整夜,视线对上的时候,严风燃在那双
', ' ')('清澈的眼里看到了湿漉漉的泪花。
沈时月显然也看到了他,先是露出茫然无措的神情,但很快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撇过头加快了步子,坐到了汽车后车厢。
明明只是十几步的距离,严风燃却连迈开一步都艰难无比,直到看沈时月娇小的身影上了车,他才慌乱得大步流星跑过去,拉住了还未来得及合上的车门。
顶着少年厌恶无比的眼神,严风燃如鲠在喉,再也不敢看沈时月的眼睛,狼狈地垂下头,声音沙哑生涩,“沈时月,别去天台,我会解决好的,你不要担心。”
说完,他直起身,把车厢门合上,站在马路边低垂着头。
过了没一会儿,沈择霜也从别墅里出来,经过严风燃身边时还暼了他一眼,复杂的眸光一闪而过,越过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哥,怎么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沈择霜带上车门,瞧见沈时月糟糕的状态,拧眉发问。
“没有。”沈时月摇头,顶着一张颓丧倦惫毫无说服力的脸,冷冷道,“叔叔开车吧。”
沈择霜微哽,不放心得追问道:“真的没事吗,我看你……”
“我说了没事!”
少年语气烦躁,轻吼一声打断了沈择霜,等看到沈择霜脸上僵硬担忧的神情,无力扶额,鸵鸟似的埋下头,小声无比地哭吟一声,“不要问了,我没事……”
车厢里弥漫着低气压,被沈时月低沉的情绪感染,沈择霜识趣地闭上嘴,眸光复杂地暼向后视镜反射出来的严风燃。
沈择霜记得这个人,上次在家门口把哥哥摁着亲,也许是沈时月谈的男朋友。
沈时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说不定就和这个人有关。
一抹危险的暗色从少年的眼底闪过,沈择霜不动声色地摩擦手指,隐下狠厉的神情,又恢复了平时纯良无害的模样。
一整天,少年的情况都很糟糕,上课走神,别人跟他说话他也不回,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样。
但不论陆思阳和裴修如何问,沈时月始终都沉着一张脸说没事。
沈时月在想怎么处理那条威胁短信。
去天台要面临的后果可想而知,可如果不去,双性人的秘密暴露,他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恍惚间沈时月想到今天蹲在自己家门口的严风燃,他似乎等了很久,整个人看上去很狼狈,一点校霸的样子都没有了,像只臭狗。
严风燃的突然出现是沈时月没想到的,他会主动提出解决事情也是,理智告诉沈时月,严风燃是这一切不幸的始作俑者,他上赶着去天台,沈时月不该管也不用管。
是严风燃自己提出要解决的不是吗?
可少年不久前才亲眼见到严风燃和那帮人打起来了,他们似乎反目成仇了,如果,只是说如果,他们真的闹翻了,严风燃打得过那帮人吗?要是打不过,那短信又该怎么办?
这一连串的问题始终困扰着沈时月,等到六点二十分,下午的全部课程结束,下课铃响起,同学们都冲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差不多等人走完,沈时月才缓缓起身。
我只是担心严风燃解决不了,照片被爆出去罢了。沈时月心里如是道。
他拦住企图跟着他的陆思阳和裴修,借口说自己肚子不舒服,要去厕所,让裴修去校医室给他买药,随后又让陆思阳跑去班主任办公室给自己请假。
等把人都支开,沈时月暗暗握紧拳头,咬着牙,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一阶一阶踏上台阶。
二楼、三楼、四楼、五楼……
只需要再上最后一层,他也许会彻底堕入地狱,昏黑的楼道里,沈时月深吸一口气,在手机上提前按下110,捏紧手机,缓缓往前走。
天台上有扇门,被合上了,但打斗嘶吼声透过门仍旧听得一清二楚。
恍惚间他听到男人沉闷的痛哼声,重重落在耳畔,是严风燃。
沈时月被吓得僵住脚步,颤抖着指尖摁下绿色的拨通键,耳边是严风燃的痛吟声,少年甚至听不清自己说的话。
“警察吗,我是A市一中的学生,现在高三教学楼天台,正发生一起群殴暴力事件,要出人命了。”
奇怪的是,少年明明连声音都在颤抖,语气却出奇的冷静,几乎是没有中断一口气说完,随即立马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沈时月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透出裁纸刀,藏在校服衣袖里。
咯吱——
少年推开了紧闭的门,身影挺直,迈向最后一阶。
视线里一大片突兀的亮光蓦然涌出,有些刺眼,仅仅几步远的位置,沈时月看到严风燃捂着小腹半跪在地上。
他白色的衬衫下摆被湿漉漉的温热鲜血染得暗红,指尖也在汩汩不停流出红色的血。
沈时月见过严风燃不少狼狈的样子,从来没有一刻是这样,完全压倒性的,被人单方面虐打。
黄毛混混手上的匕首仍在滴血,他脸上挂着报复成功的嗜血笑容,触目惊心。
', ' ')('少年瞳孔猛缩,呼吸一滞。
众人很快注意到门边的动静,几双眼睛纷纷投向他。
其中一个混混率先回过神,贱笑道:“你还真敢来?”
几乎是同时,沈时月耳边绽开撕心裂肺的喊叫,严风燃正捂着肚子挣扎着站起身,脸色苍白如纸,面目狰狞,“沈时月!跑啊!!!”
震耳欲聋的嘶吼声终于唤醒怔愣惊惧的少年,沈时月虚浮着脚步后退一步,咽了口口水,鼓足勇气冷声道:“我已经报警了,你们最好停下!”
话音刚落,天台诡异地安静几秒。
“哈哈哈哈哈哈!!!”爆笑声响彻人群,那群混混明显都不相信。
人群中有道声音响起,他说:“愣着干嘛,抓过来肏给严哥看啊!”
那群混混肮脏淫邪字眼一句接着一句,一只手甫一触碰到少年的手腕,沈时月立马狠挥手中的小刀,在空中溅射一道血迹。
“嘶啊——”那混混疼得咬牙切齿,嘴里嘟囔骂了一句,扑上来抢沈时月手中的刀。
几个人摁住沈时月,少年的力气微弱,很快就要坚持不住,握住刀的力道即将彻底松懈。
绝望之际,浑身是血的严风燃颠颠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力撞开跟沈时月抢刀的那人,用尽剩余的全部力气揽住沈时月的肩膀,把人抢过来抱在怀里。
他被捅了几个窟窿的小腹失去手掌的按压流出更多的血,沈时月惊得赶紧伸手去堵他的伤处。
严风燃抱着他,把他牢牢锁在怀里和墙壁之间。
尖刀刺入血肉的声音伴随着男人沉闷低哑的嘶吼痛吟,沈时月圆眼瞪得极大,两行滚烫的泪珠滑落,很快糊满了整张脸,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他甚至看不清严风燃的脸。
严风燃整个人瘫软在沈时月身上,嘴角的血迹染红了少年雪白的脖颈。
混混的怒骂晒笑声似乎纷纷消失了,沈时月感觉严风燃压在自己身上的体温逐渐冰冷,从未有过的心慌感弥漫。
颈窝处趴着的男人声音虚弱,断断续续的,沈时月努力凝神听了好几遍,才终于听清。
他说:“别哭……对不起……”
沈时月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哽咽道:“严风燃!严风燃你别闭眼!警察马上来了!”
这刀下去,那群混混才隐约意识到真的要闹出人命了,正踌躇着手忙脚乱,不知道要如何处理时,警笛声响起了。
天台门跑出几个身穿黑色警服的警察,举着枪,沉声喝道:“不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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