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爹看看。”沈尧青从床边让开,拿了个凳子给她,“他刚才突然晕倒了。”
顾锦文视线在沈老头身上扫了几下,见他面色有些苍白,便直接坐下来伸手给他把脉。
过了一会,那人还没说话,沈晓霞看着她装模作样的样子心里冷笑,“怎么这么久?”
“你嚷嚷啥?”沈大哥轻斥道,“一会看好了她自己会说的。”
“脉象没什么大问题。”顾锦文把完脉对众人道,她看着沈老头,“爹,你在紧张什么?”
“我刚才给你把脉,把了好久都把不准。”
一听这话,沈老头忙道:“我没紧张,就是喝多了,头晕,不小心摔门口了。”
沈晓霞在身后哼了声,小声地嘀咕:“明明是你学得不好,还怪别人紧张把不到脉。”
沈老头气机有点紊乱,脉象没有大问题,顾锦文再给他看了一下,没撞到其他地方,就道:“那你好好休息吧,年纪大了不要喝酒了,喝醉了也容易摔倒。”
沈老头看着她,点了点头,“以后我不喝了。”
“行了,你爹要休息了,都出去。”孙美花看着沈老头没事,就直接将一行人赶出了房间。
本是吵闹的房间,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孙美花把门直接带上,等门外没有动静后她才回头狠狠剐了一眼沈老头,压抑着声音道:“就这点出息?亏你还是个男人。”
沈老头微微空洞的眼望着帐顶,长叹了一声,“他是从哪里知道的孙婉芸的?”
纳兰村离这也要大半天的时间,现在亲家公婆早就去世了,大家都老了,他们跟那两个小舅子往来也少了,沈尧青是听谁说起的孙婉芸?
而且也没见到沈尧青去纳兰那边。
“谁知道。”孙美花不以为意,“就算他知道了孙婉芸是谁又怎么样?他要是还问,我就告诉他孙婉芸是他姨。”
当年的事,肯定是没人知道的,除了他们孙家。
沈老头是真担心,沈尧青突然提起这个名字,肯定是有人问他才会知道,人都死了这么久了,谁没事去问孙婉芸啊?“我是怕他以后知道你们对他娘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他不可能的。”孙美花看着他,气他胆小,“那些事跟你又没什么关系,要说也是我们孙家的事。”
“他要是不知道怎么会问那句话?”沈老头微微咽了咽,“是不是有人告诉他什么了?”
孙美花思虑片刻抬眼道:“我怎么知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是怕他恨你们见死不救她娘。”沈老头道。
“我就拿了孙婉芸三十块钱就把他养这么大,他恨我什么?”孙美花就冷然道,“他要恨也恨他从来没露面的爹,要不是他爹,我们能那样对孙婉芸吗?”
孙婉芸未婚先孕,她不仅不打掉孩子还打算要生下来,这样的事若是让村里的人知道,他们全家人的脸都丢尽了,她想让全家人陪她丢脸,娘怎么可能让她做这种事?
但这肚子一天天大起,她又死活不说孩子的爹是谁,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把人藏在家里对外称病。
可月份越大,若是在家生了孩子,他们之前一切都白费了,娘也没办法,一直哭个不停,她听得烦了,于是就提议等要足月了就把孙婉芸弄到山洞让她待产。
可是孙婉芸命不好,生孩子的时候难产了,她求着他们把她送去医院,可是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把人送医院,那就什么都瞒不住了,于是这个要求被她娘拒绝了。
最后她拼了命生下孩子后就死了。
孙婉芸死了,孩子却没死,家里的两个弟媳都没有怀孕,自然都不能养,她自己也才刚生孩子,谁愿意多养一个孩子?
她娘只有下狠手掐了孩子,可邪门了,孩子却怎么掐都掐不死,甚至把他扔在山洞里一天后,竟然还活着。
可能沈尧青命不该死,他们家老三两天后也病没了,娘这才拿着孙婉芸的三十块钱跟孩子一起塞给了她。
“要不是你们逼她问孩子的爹要找人家算账,人家能不说吗?”沈老头慢道,“明明很好处理的事,非让你们折腾出事情来。”
“可她死了也没说。”孙美花气道,“我养了沈尧青这么久,他要是知情了也恨我,那就是白眼狼。”
孙婉芸要咽气的时候才想着要说出那个男人,可她说了半天他们都听不到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虽然两年后突然有个男人回来问了,可他却一直追问孙婉芸到底怎么死的。
她们吓了一跳,以为有人怀疑孙婉芸的死因,所以只好选择三缄其口。
“还有你。”孙美花指着他,“你乱什么阵脚?他问孙婉芸怎么了?瞧把你给吓的,人都晕了。”
“就这点出息!”
沈老头是觉得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沈尧青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还好,一旦知道了,他跟他们心里就会多了一道隔阂。
现在他还是他们的亲儿子,哪怕家里关系再冷,也比不上他知情后,一家人关系变冷。
孙美花看着他一动不动的,心里没来由的一股气冒出来,“没死就给我起来了,看着你,我眼睛难受。”
她说完直接打开了房门出去。
门外,沈尧青和顾锦文跟着几个孩子在屋檐下在玩雪,孙美花看着两人气不过,冷声呵斥道:“玩什么玩,还不回去,等着在这里吃晚饭吗?”
沈尧青回头,看着孙美花,“娘,爹睡着了?”
孙美花看着他,“睡了,你可以回去了。”
沈尧青看着她,语气无波,“娘,刚才我问你那事……”
他的再次问话,让孙美花心微微一滞,她咬着牙盯着沈尧青,这孩子从小就这样,问的话一定就要个答案,现在就为了问这个,还特意在门外等了这么久。
她现在若是不说,很可能他会跑去纳兰村问那两个舅舅,反正他迟早要知道,索性直接她直接说了,或者还能打消他即将可能产生的任何念头。
于是她嘴一咬,微提一口气,淡然道:“孙婉芸是你小姨,病死的,发烧感冒肺炎没钱治,然后死了。”
话落,一边的几人微提了几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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