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好靴子,皇后抬起头来,皇上扶她坐到一旁。
太监金宝打外头进来,行礼过后,道:“皇上,皇后娘娘,王爷府里的常青有事求见。”
皇后脸色微变,倒是皇上,语气自然地说道:“让他进来吧,朕也听听,他有何事。”
皇后忙语声温柔地说道:“皇上,您不是给王爷指定了一名侍妾吗?臣妾不太放心,想着这几日让他们来宫里,臣妾帮忙瞧上一瞧,称心也就罢了,若是不称心,便想把人给打发了。”
“你是指那烧火婆子?”皇上眉头一紧。
“是。”
“就依皇后所言罢。”
常青从外头进来,战战兢兢跪到地上,“奴才常青,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皇上抬手,“起来回话吧。”
常青以前贴身照顾过皇上,皇上对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等他抬头之后,皇上细瞧他的脸,“常青也是老了。”
“年岁日久,奴才怎能不老?”常青诚惶诚恐。
“你有何事见皇后娘娘?”皇上问。
“回皇上,皇后娘娘吩咐过,这几日让王爷进宫,侍妾陪侍左右。可不巧的是,昨日王爷钓鱼时不甚落入湖里,今早便高烧不退,请附近的郎中瞧过了,受了寒凉,得些日子才能好。原本想让春羽姑姑来禀报皇后娘娘,不巧的是,春羽姑姑上次从宫里回去的时候,不慎摔了一跤,只能派奴才来。”
“王爷病了?”皇上脑门微蹙,“王爷千金贵体,怎可让一乡野郎中给瞧病?”他吩咐道,“金宝。”
金宝:“在!”
“速派太医去王爷府上,仔细给王爷诊治。”
金宝答了声“是”,转身出去安排了。
皇后娘娘歪头琢磨了一会儿,对皇上说道:“既如此,这几日便不方便让王爷与那名侍妾进宫了。”
“过些日子又是太后的冥寿,”皇上思虑着说道,“烧火婆子虽身份卑贱,但毕竟救过朕的命,朕是天子,一言九鼎,且不管她了。”
皇后小心道:“那,就由她去?”
“王爷神智虽傻,但毕竟也是朕的儿子。等过了太后冥寿这个月,你再招她进宫,看看她近些日子有无改变,是否配当王爷侍妾,若是相配,便由她去,若是不配,再杀也不迟。”
常青听得浑身发抖。
叶芷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老是做梦,梦里老是有人举刀追赶,她吓得仓皇逃命,在梦里累出了一身的汗。
醒来,用手一摸,果真如梦里一样,身上汗津津的。
她侧头朝外看去。
天竟然大亮,外头艳阳高照,瞅着时间不早了。
她诧异地坐起身子,瞥向一旁的裴雾。
他脸色泛黄,闭目躺在那里。
看起来很憔悴。
叶芷伸手碰触他的额头,嘴里“咝”了声,“天哪,这么烫!”
她赶紧穿衣下床。
这发烧可不是闹着玩的,古代不比现代,医疗条件相对匮乏,一个发烧便可能要了人的命。
她得小心着些。
她下床后,来不及梳洗,拉开房门。
天天候在门口的常青竟然不在。
她扯着嗓子喊了句:“有人吗?”
竟无人应声。
她奇了怪了,边往外走边嘀咕,“王爷院里竟无人侍候的?”
平常一应事宜全指着常青,这常青不在,她有点儿懵。
她走到院门口,扬声喊道:“常公公!”
就听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奴才在!”
叶芷顺着声音瞧过去,常青在石板路上正急溜溜地往她的方向跑。
等了会儿,他气喘吁吁地跑近了。
“夫人,奴才,奴才刚,刚回来。”
叶芷怔然,“常公公这是去了哪里?”
“奴才天不亮就进宫了,去皇后那里禀报了王爷的病情……”
“皇后怎么说?”
常青往前凑了凑,小声道:“夫人,奴才去的时候不仅见到了皇后娘娘,也见到了皇上。皇上让王爷不必进宫见驾,并派了太医给王爷诊治,随后便到。”
他瞧瞧左右,表情更加小心翼翼,“皇上还说了,过了太后冥寿这个月,再让夫人进宫,让皇后娘娘瞧瞧您与王爷配不配,若是配,便罢了。若是不配,”常青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叶芷听得心里发慌,“还有吗?”
常青瞧了眼身后,“好像,皇后娘娘也派了宫里的嬷嬷来,不知要看什么。”
叶芷心里更慌了。
“王爷现在还烧着,麻烦常公公快打些热水来,我帮他降降温,你让人抓紧时间熬药……”
常青打断她,“夫人,皇上派人来查看王爷的病,是不是得等太医来了再行喝药?”
他这一说倒提醒了叶芷,她瞧眼自己身上,“我是不是得换身灰蓬蓬的衣裳,装作衣不解带地照顾王爷,也好博得来人的好感,等他们回宫禀报皇上皇后的时候,能帮衬着说几句好话?”
常青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夫人说的是。”他指指屋里,“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吧。”
叶芷换上灰蓬蓬的下人服饰,故意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本就病着,脸色憔悴苍白。她直接跪到床榻边的地面上,让常青端了一盆温水过来,她把巾子在温水里打湿,轻轻覆到王爷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