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场面乱成了一锅粥。柳丝雨那片清秀的面颊之上,蓦然微微透出了一缕异样光华。
柳丝雨面上的神气,似喜似怒,好似火山下的熔岩,隐匿着强大的情绪。
楚婉滢盯着她,只觉得柳丝雨此刻的神气,不免让人很不舒服。
玲珑仙确实将柳丝雨当作朋友,方才给予了白云娇发作的机会。可是如今柳丝雨呢,她似乎很激动,很愤怒,又稍稍有些欢喜。柳丝雨之所以欢喜,是因为白云娇成为了千夫所指,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可是柳丝雨的眼底,却也并没有悲伤。
她并没有为玲珑仙觉得悲伤。
在场玄府魁都的大修,皆知晓这是借题发挥,不免连连皱眉。
这些修士,怕是不会同意稍后发作盟主夫人的。
万剑盟这样子的风气,怕也是根深蒂固了。这些剑修未敢反对万剑盟对玄府魁都的顺服,却一定要咬死盟主夫人。
白云娇面颊之上,不觉透出了恼恨之色:“柳丝雨,事已至此,你何必趁火打劫。那日,我本来是寻你的,你躲在哪儿不出来,反倒让玲珑仙出面。此刻,你指责于我,你自己那时何不护着她,走向前来和我说话。只怕,玲珑仙之死,是和你有关才是吧。”
柳丝雨似受到了刺激,厉声:“你胡说什么,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害小玲珑,我和她可是结交多年好友。你,你——”
她似因为内心太激动,顿时哇的呕出了一口鲜血。
别人亦只会觉得,白云娇这个盟主夫人太过于霸道,居然将人气成这样子。
他们并没有留意道,柳丝雨眼底一抹心虚,一闪而没。
可这样子的眼神,让楚婉滢捕捉到,使得楚婉滢内心忽而大震。
楚婉滢忽而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只觉得一颗心一阵冰寒。
楚婉滢是个意志极为坚决的女子,除非是窥见了十分丑恶的东西,不然不会如此生寒。
白云娇已然过来,拢住了楚婉滢的手掌,情真意切:“楚灵主,花眠亦是你的婢女,你自然知晓,她只是脾气不好。大家生出了些许争执,为何会说是花眠的错,这实在是太委屈她了。”
谁都知晓,楚婉滢和这个婢女感情很好。再者花眠已经死了,楚婉滢又怎么会人前说她不好。
柳丝雨十分嫉恨,楚婉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当着众人的面,楚婉滢却也是轻轻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夫人,其实你可知晓,花眠死后,我亦曾以香入梦。她已然殒身,梦里面想的却并不是杀害她的凶手。她想着我,担心我。当然她还想着过去,想起玲珑仙。其实,她一直想说一句,对不起。”
楚婉滢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挣脱了白云娇的手。
“此刻她已经不在了,可我愿意代她,说一句对不起。”
若非后悔,花眠又怎会放弃这许多年的努力,抛弃事业,一切一切重头再来呢?
她终究也是,良心未泯。
一个人做错了事,未必一定值得原谅,可总归要认得错,知晓错。又或许,竭力想法子,弥补自己的错。
白云娇吃惊,她八面玲珑的风度,终于露出了一丝破绽,狼狈退后几步:“你——”
自然在白云娇看来,楚婉滢简直是不可理喻。
楚婉滢目光灼灼,盯着白云娇:“相反是盟主夫人,你又当真清清白白?玲珑仙医者仁心,心怀天下,纵然一时受屈辱,如何一定会寻死?还是有人,不大想她活下去,令她必须得死。而这个人,嫉妒着盟主对玲珑仙的喜爱、敬重。她内心之中,恨得彻底。”
白云娇干哑说道:“胡说八道,楚灵主,你可真会冤枉人。”
然而楚婉滢说得确实非常有道理,无数怀疑的目光,顿时也是落在了白云娇的身上。
乃至于,万雨笙。
不错,不错,他们为什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为什么玲珑仙,一定会是自杀呢?难道事情,就当真如此简单?
楚婉滢没理睬她,自顾自说道:“若要证明你清白,倒也十分简单。此时此刻,你也就发个誓,让众人瞧瞧。”
楚婉滢目光示意,身后北离岛弟子送来符篆,以供白云娇发誓。
在场许多剑修,已然愤怒得利剑出鞘,凶神煞煞。他们今日受尽了憋屈,一旦怒火被激发,也许当真会做出激烈反抗。
白云娇面上浮起了受辱之色,眼底含着点点泪光,忽而一跺脚。
她手按符篆,脚下法阵涌起。此等舍心印,乃是魁都秘术,专验真伪。
“我白云娇发誓,绝没有亲手杀害玲珑仙,更未曾差遣任何人取她性命。”
点点光华消散,白云娇亦是安然无恙。
在场剑修,竟不觉十分愕然,顿生失落。
怎么回事,楚灵主如此言语,又十分有道理,为什么不是白云娇?
然而此时此刻,楚婉滢却也忽而扭过头,如此凝视柳丝雨:“柳丝雨,你又发个誓,证明自己的清白又如何?”
柳丝雨从方才开始,神色已然是十分古怪。
闻言,她顿时面色大变,容色慌乱:“我,我为什么要发誓。”
一抹恐惧,掠过了柳丝雨的面颊,使得她面色显得十分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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