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魔尊自认如今魔界处处站着先机, 止嶶仙尊定然急切的想从他这里知道什么, 谁知两人相顾, 对方却迟迟不开口。
长久的沉默之后, 重明魔尊终于长笑一声,干脆道:“尊上,不好奇我为何来此吗?”
止嶶仙尊淡淡道:“魔尊这是想告之一二了吧?”
重明魔尊又是一笑,终于认输,“我此刻来访的确有事相求。”
止嶶仙尊目光微动,打量着重明魔尊, “魔尊为了今日筹谋多时,全程半点风声未露,想必已经万事俱备,莫某又能帮得了你什么呢?”
“尊上见笑了。”重明魔尊谦虚道:“虽然, 我们趁仙界大意,抢了仙界在凡间的五行阵基, 似乎是有很大的优势。但一想到仙界有您, 我和阴月、青池三人便寝食难安。您是太古之初便坐镇凡间的神灵,如今虽然换了身份,但仙魔人三界那个敢对您不敬?敢小觑了您?”
见止嶶仙尊神色丝毫没有变化, 面若无悲无喜的神像,重明魔尊继续说道:“尊上,当初我等一干人是怎么被赶出魔界的,您自知晓。如果不是您帮着我们又劈开了魔界,让众人得以安身立命,我们这些被赶出仙界的异见者,此刻恐怕已经被天劫劈的灰飞烟灭身死道消了。您的悲悯、恩赐我们这些还活着的老家伙从来不敢忘却。即便是日月轮回千万年,我魔界已经有了和仙界一较高低的实力,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们在暗无天日的魔界苦熬,也未曾骚扰过仙界一次。”
止嶶仙尊明白重明魔尊这是在为魔界三尊叫屈。
魔界与仙界虽并称二界,但因当时凡间已经用灵力供养了仙界,余下的灵力,如果再被抽走,凡间便会因灵力消耗而生大乱,再加上天地之初的那批神灵早已湮灭,只凭他自己却无力再复制一个仙界出来,因此,魔界创立之初,便有着先天的不足,无法完全隔绝雷霆降临。
当时,除了魔界三尊实力超群,其他被逐者早已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不得已,那时还是神身的止嶶仙尊便决定让魔界三尊成为魔界劈源神器“万象晷”的共主,以他们三人的力量替魔界承受未尽的雷霆。这其中的痛苦自然是一份无穷无尽的折磨,三尊心怀怨恨倒是不难理解。
止嶶仙尊想到这里,目光缓缓从重明魔尊身上扫过,见他体内灵脉忽强忽弱,便知他沉疴缠身,久病未愈。
他目光中满是不解,“你们三人每人一万年值守,两万年康复修养,三万年替换一轮,按说不至于如此。”
重明魔尊见止嶶仙尊似有松动之意,苍凉道:“此事一言难尽。也怪我道心不稳,轮守时心神恍惚,一个不查受了重伤,更没想到伤势一直无法痊愈。”
说道这里,重明魔尊挽起衣袖,露出了胳膊上被雷劫劈过后焦糊的伤痕,“您知道的,我们三人轮流值守已是勉强,如果只剩阴月和青池两人,早晚他们也会布我的后尘,到那时,魔界大乱,诸魔皆难逃命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仙魔本就殊途同归,那娘们儿已经霸占了仙帝之位几十万年,是该退位让贤,让有德者居之。”
“所以,你们便将五行阵基夺到手里,想以此威胁仙帝?”
“不错。”重明魔尊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止嶶仙尊扫了重明魔尊一眼,严肃道:“你可知以凡间灵力为根的‘五行生息大阵’一旦运转凭你们的力量根本无法制止。即便你们夺得五大门派又能如何?”
重明魔尊成竹在胸的笑道:“我父君也是共同创建仙界的神灵之一,重明当然明白这座五行生息大阵的可怕。不过,世间万物,阴阳互生,两极相克,只要找对了路,便没有破不开的阵法。”
看着重明魔尊一脸笃定的神色,止嶶仙尊眉毛一挑,开口道:“你们所谓破解的法子,便是用五行之精铸造的五行神剑吗?”
重明魔尊脸色微变,接着又笑道:“原来尊上已经知晓。”
止嶶仙尊淡淡道:“以五行之精铸剑的法子,自荒古便有流传,但炼成法器,至高不过是仙器,从未有神器成型。如今凡间妖魅魍魉早被仙界消灭一空,只剩了些不成器的灵物躲藏在凡间人迹罕至之处,这样的五行之精又能铸造什么样的神器?”
重明魔尊爽朗大笑,“尊上,您忘了那谶语中的妖星了吗?”
止嶶仙尊瞳孔骤然一缩,目光如利刃般射向重明魔尊,“千妖星的大半已经被仙界所得,且已经在秦衡和神狰的打斗中毁去,你拿什么来铸五行神剑?”
重明魔尊见到止嶶仙尊这般神态,判定他于五行神剑之事只知皮毛,心中大定,恳切道:“魔界自有魔界的办法。神剑能否铸成,时候到了,尊上自然能知晓。今日重明前来,所求便是请尊上不要插手此事,仙魔两界的这场恩怨,由我们自行了断。”
重明魔尊将此行的目的说完,便等止嶶仙尊答复。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天边的明月开始肆意的挥洒清芒,止嶶仙尊的衣摆随着凉风在夜空中不断地翻卷。
他凌空虚立,神色清冷,一言不发,让人无从得知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重明魔尊心中没底,暗忖片刻后,举手立誓道:“只要尊上不插手此事,我以魔界三尊的名义起誓,待我执掌仙界,合并仙魔两界后,绝不迁怒仙界无辜之辈,更加会善待万物众生,且但凡尊上吩咐,万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止嶶仙尊抬头看向重明魔尊,目沉似水,“仙帝的性子你也知道,你们这样威胁她,她是不会答应的。”
重明魔尊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不答应!那就别怪我魔界心狠毁了仙界!”
“不过,尊上放心,”重明魔尊接着补充道,“便是真到了那一步,我魔界也不会迁怒其余仙众,届时我魔界敞开大门,收留他们便是。”
“你……”
止嶶仙尊又要问什么,却被身后的声音响起的轻柔声音打断。
“师父,原来您在这里?”
伴随着一阵惊喜的喘息声,华箬芊疾步飞到止嶶仙尊面前,一把攥住他的衣袖再也不撒手。
她贴在止嶶仙尊身边,抬头看着自家师父比明月还清冷的俊美容颜,柔美的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欣喜。
“怎么了?”
止嶶仙尊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袖,淡淡的问她。
华箬芊含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跟在师父身边而已。到处找不到师父,没想到师父站在这里,和人谈话。”
华箬芊说着便去看和止嶶仙尊站在一块儿的另一人,刚才她急着找止嶶仙尊,并没有细看,此时定睛一看,却吃惊不小。
那个凌空虚立,含笑看着她和止嶶仙尊的竟然是魔界之首——重明魔尊。
这人带领魔界攻占五大门派,妄图挑战仙界,一统三界,竟然敢只身来圣灵山与师父会面,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礼不可废,华箬芊盈盈向着重明魔尊行了一礼,“拜见,重明尊上。”
重明魔尊含笑点头,“当日魔界一别,想不到缘分不浅,今日又见到仙子了。”
华箬芊想到在魔界时重明魔尊对自己的礼待照顾,越发觉得这位威震三界的魔尊大人亲切和蔼,又觉自己的这份感觉太过无理,她和重明魔尊非亲非故,定是自己把人家的客气当成长辈的慈爱了。便连忙冲重明魔尊微微一笑后躲到了止嶶仙尊身边,不再说话。
止嶶仙尊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片刻,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重明魔尊心有隐秘,怕他看出端倪,加之他此行目的虽说是劝止嶶仙尊作壁上观,但如果止嶶仙尊执意帮仙界那娘们儿,因着手中依仗,重明魔尊自信便是与止嶶仙尊硬碰硬他们魔界也是不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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