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阿哥的离世,似乎在顷刻间带走了四爷府的所有生气。福晋病倒,两位小格格病倒,西配院里也只剩了李氏、宋氏,勉强主持大局。
而四阿哥,则把自己关到了书房里,谁也不见,什么话也不说。苏伟几次走到门口,抬眼看看屏风后的人影,都只将饭菜放下,默默离去。
三天后,四贝勒府举丧,皇上巡视永定河中得知消息,传回圣旨,弘晖以世子礼下葬。并令宗人府追审罪犯,务必抓到背后指使,严惩不贷。
弘晖的丧礼办得并不大,但也算庄重,各位皇子府上都送来了丧仪,朝中重臣也前来吊唁。十四阿哥从宫中出来,在府上住下帮忙操持。
这一晚,苏伟没有回自己的屋里睡,而是蜷到了书房外的榻子上。
半夜,四阿哥由书房走出,坐到了苏伟身边,苏伟起身,两人在一片黑暗中相拥。
苏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与他的四爷这样深刻地拥抱过,只是觉得那微微颤抖的身子将他带回了千百个夜晚前,那些他们只有彼此的日子。
丧礼过后,四阿哥还是经常沉默,苏伟陪在他身旁,也不怎么说话,偶尔会抽空跑宫里一趟,或者偷偷地在屋子里鼓捣些什么。
张廷玉、傅鼐等人每天来去匆匆,内务府的账目已经理出头绪,曹卓等人的口供直指凌普,似乎一切合情合理。但苏伟、库魁俱见到了何舟,曹卓也供认不讳,宗人府上奏的折子里便又添上了直郡王一条,只等皇上回宫再做定夺。
十一月初
张廷玉入府,将调查到的曹卓底细呈给了四阿哥,“贝勒爷,这曹卓确实是凌普的家臣,底细还算清楚。平日里为人谨慎,做事也勤勉,凌普很看重他。”
“谨慎、勤勉?”四阿哥翻了翻那几张纸,“他和纳兰揆叙、鄂伦岱有没有接触过?”
“这个不算肯定,”张廷玉弯了弯腰,“但微臣从他同僚那里听说,前一阵这人突然很慌乱,整天心不在焉的,后来又突然好了,开始在内务府抽调奴才,又往武备院跑了几次。”
四阿哥冷冷一笑,“那便是了,突然转了性子,肯定是因为有人给他做了什么保证。这凌普虽然不聪明,但总还知道忠心,他们从曹卓这儿下手,也是理所当然。”
“贝勒爷,这直郡王从中作梗,咱们是知道的,”张廷玉拱了拱手,“但曹卓这儿抓不到切实的证据,直郡王又对外说何舟早已被他赶出府邸,事实上这人确实一早就被划掉了宫中的记档。而咱们这儿,马廉的话怕是不能作为证据。要想搬倒直郡王,恐怕还得从长计议啊。”
“从长计议……”四阿哥面色清冷,“没关系,不急。我有一点还觉得奇怪,就算何舟被划去了宫中的记档,但他是直郡王的奴才,知道的人可不少。直郡王费心竭力布了这么大一个局,怎么会在这事儿上出了纰漏呢?”
张廷玉敛眉思索片刻道,“贝勒爷是怀疑,这何舟是被旁人插进去的?”
“未必是旁人,”四阿哥走到了窗口,“直郡王身边一心两用的人可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