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手立在众人之前的四阿哥,此时却异常的淡然和平静。他能听到胤禟和胤誐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能感觉到伴驾的臣子间渐渐蔓延开来的不安和惊恐。
“朕,深恐日后,”康熙爷的声音有形无形地飘向了一众皇子,“有形同狗彘之阿哥,仰赖其恩,为之兴兵构难,逼朕逊位而另立胤禩者!若果如此,朕惟有含怒而殁已!”
“儿臣等惶恐!”众皇子慌忙跪地叩首,胤禟将头压得低低的,胤誐在他身前,两腿都开始微微打颤。
康熙爷背起双手,并没有叫起,“朕今次,特谕尔等,众阿哥俱当念朕慈恩,遵朕之上谕,始合子臣之理。不然,朕日后临终时,必有将朕之身置乾清宫,而尔等执刃争夺之事也。胤禩因不得立为皇太子,恨朕切骨。伊之党羽,亦皆如此!二阿哥悖逆,屡失人心,而胤禩则屡结人心。此人之险,实百倍于二阿哥也!”
雷霆接至,昏暗的皇帐被一道闪电照亮,伴驾的朝臣们随之下跪聆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场雨过后,夺储之争的局面将彻底翻盘!
皇帐的大帘被掀开,一干太监打着伞上前。
被苏培盛一番模棱两可的言语搅得心烦意乱的何玉柱,一看到自家主子苍白的脸色,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九哥!”
十阿哥甩开撑伞的太监,几步赶上九阿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九阿哥狠狠一瞪。
“什么都别问,老实回你的帐子去!”
十阿哥僵在原地,九阿哥绕开他,飞快地走了。
四阿哥出来的晚了一些,苏伟迎上去,宽大的油纸伞挡住两人的头顶,四阿哥冲身边的人浅浅一笑。
入夜
被关在马鹏的冯进朝背靠着栅栏,身上血迹斑斑。
“过来,吃饭了!”
送饭的兵卒把两只海碗放到地上,“今天有人关照你,能吃顿好的就抓紧吧!”
冯进朝身上一抖,慢慢抬起头,兵卒转身出了马棚,雨还没停,夜里的风特别冷。
冯进朝拖着脚镣,费劲地挪到了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旁。两只海碗里装着满满的米饭和过油的烧肉,他费力地捧起时,大滴大滴的泪水砸在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