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福晋摇晃着起身,推开过来搀扶的丫鬟,蹒跚着走到门外,雨丝很快将她的衣衫打湿,她却没敢走到八阿哥的身边,只是远远地站着。
八阿哥跪在一片雨帘中,眼前的景象越推越远,他极度清醒的思维终于开始混沌,周围的一切都渐渐朦胧起来。
他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一个冰冷陌生的房间里,他看见一个女人决绝离去的背影,他看见一张张面无表情却时刻紧盯着他的脸。
“胤禩,从今天起,惠妃娘娘才是你的额娘……”
“这孩子以后要是能有大阿哥一分的出息,嫔妾就别无所求了……”
“胤禩过来,到皇阿玛这来……”
“朕深知其不孝不义之情形……”
“贝勒爷,良妃娘娘殁了……”
“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
眼前蓦然一红,耳中嗡鸣一片,一直挺立的身影砸在雨水中。
冰冷的岩石,冰冷的身体,他像是被扔进了千年寒潭中,无论如何挣扎,都没有人向他伸出一只带着温度的手。
他是孤独的,从始至终,他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五月二十三,銮驾驻跸老牛河地方
传旨太监带着八阿哥的请罪折回呈康熙爷,又遭康熙爷训斥,直言此人党羽甚恶,阴险已极,又提及八阿哥曾经有包庇罪人雅奇布等行径,着实无可怨艾。
九阿哥、十阿哥这几日一直闷在车上。
十阿哥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何他们忙碌了这些天,该出事的一点事都没有,反倒是背后掌握一切的八哥,竟一夜之间被皇阿玛弃如敝屣。
九阿哥比十阿哥想得多些,但也更为惊恐紧张。他不能不把皇阿玛这些日子对八哥的厌恶,与八哥打算对付四哥的行动联系起来。如果两者确实相关,那很有可能说明,在皇阿玛心中,四哥已经是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人了。
四阿哥这几天一直陪伴在康熙爷左右,边关形势的复杂还远超他之前的想象。康熙爷明白地告诉四阿哥,他要借这个机会,在青海、西藏下一盘大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