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息怒,京仓情况复杂,账面上有些错漏是难免的。卑职们以后一定依照通仓之例改过,绝不再任各部拖延。”
“这位监督大人说的好轻松,”李卫从旁道,“底账上这么大一个窟窿,大人就打算轻松揭过了?”
卓洛不想搭理李卫,继续对四阿哥道,“王爷,您是知道的,仓廒监督有的四年一任,有的三年就换,这还不算中间临时调任和擢升贬斥的。每任监督手里的账面都不平,卑职接任之时,账上就有亏额。饶是卑职再细心谨慎,也不能无中生有啊。”
“我们查的是近三年的账!上任的亏额是多少,你倒是把账目拿出来啊!”李卫一语不让。
卓洛瞥了他一眼,却并不搭他的茬,只挺着胸脯,扬着下巴,等雍亲王问话。
四阿哥看着桌上的总账,良久,抬起了头,“本王奉皇命来勘察粮仓,所交账目必须清清楚楚。不管是上任遗留的亏空,还是你们胡乱支放的差额。本王要一份能理清各处责任的账目。”
“王爷,您这就是为难人了……”
达兰泰在一旁道,“本裕仓的账目一直是这样,不知多少年前的亏额了,大家都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接任下来,您让我们上哪儿去理清责任啊?再说,仓廒里每年霉变溃烂,最后不得不烧掉的米粮不尽其数,我们也总有疏忽的时候。”
“疏忽?”雍亲王眉目轻挑,看向这一众守着国仓的粮官们。
“王爷,他们这是要死不认账啊!”李卫怒目而斥。
“你一小小文吏,说话注意点儿!”卓洛倒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王爷,京仓不比地方官仓,老百姓随意应付应付就是了。京里的都是八旗子弟,氏族宗亲,这一来一往的,哪个都不能得罪。”
卓洛这话说的貌似恳切,但其实话中有话,京仓内的粮官宗亲众多,要真是哪个都不能得罪,那雍亲王这一趟就要白跑了。
“就是,就是……”
其他粮官竟然还有跟着应和的。
傅鼐站在四阿哥身边,看到这一幕,气闷的都差点忍不住了。
通州的粮官虽然倒买倒卖粮米,但总还做个面子功夫。
到了这京仓这里,竟是连表面功夫都不要了。宗亲的身份本来是祖宗留下的荣耀,可到了这些纨绔手里,全变成脸皮了。
“本王再说一句,”四阿哥再度开了口,声音仍旧清清淡淡的,“本王要一份数目明晰,责任清楚的底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