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督公送七皇子去读书了,督公说,他也到岁数了,总是要学的,七皇子很是高兴呢。”
若是自己的到来真能为那孩子改变些什么,倒也不赖。江霏微笑着拍拍桌子,“阮安,坐下一起吃。”
阮安连连摆手,“主子,您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少来,如今我也不是什么小姐了,说穿了也就是宫里的奴婢。”
“您可是督公心尖上的人......”
“你也不用拿这些套话糊弄我,我不爱一个人吃饭,你既然叫我一声主子,总要听我的话吧。”
阮安拗不过她,小心翼翼坐下来吃饭。
伺候的小宫女敲门进入,见阮安坐在桌上吃饭,吓得一低头,“江姑姑,司药司的蔡女官前来拜会。”
尚食局的女官拜会自己?江霏微连忙放下筷子,“还请她稍侯片刻,我马上到。”
蔡念进了重华宫,被宫女们引进了西面的房子里。入了厅堂,不禁咋舌。
重华宫来不及大修,难免有几分陈旧气息。可光是这大厅内这套黄花梨的家具,墙上的画卷、案上的玉瓶......就越过宫内不少嫔妃了。
她看了看宫女奉上来的茶水和糕饼,无不精致。宫内皆传顾督公对这位江小姐很是上心,如今一看,确实不假。
不一会,江霏微便来了,她按照规矩行礼,“让蔡女官久候了。”
蔡念见她打扮素净、也不摆架子,心里倒是有几分好感,“不敢当,江姑姑也是掌事姑姑,无需对我如此客气。”
江霏微笑着坐下,“不知蔡女官有何事找我?”
“太医不方便请到这,我略通医术,也是受顾督公之托,来给姑娘瞧瞧身子。”
顾言给自己请的?江霏微却有些欲哭无泪,她真的不想喝那些黑乎乎的药汁,“不会又要喝药吧?”
蔡念忍笑,“姑姑放心,督公专门嘱托了你不爱喝药,让我给你开些药膳,慢慢养着就是。”
“谢谢蔡女官!我是真的不喜欢喝药!但好吃的我可喜欢了!”江霏微瞬间开心了。
“你也别蔡女官蔡女官的叫了,我叫蔡念。你若是不介意,我也就托大,唤你一声霏微了。”
江霏微也不扭捏,“这里不方便,姐姐到我房间吃茶吧。”
蔡念本以为厅堂已经是最好了,等和江霏微进了厢房,才真是吃了一惊,“顾督公对你......可比传言中还要好啊。”
江霏微只知道自己的吃穿用度比侯府要好不少,可这些究竟有多好,她并非古人,心里也没个衡量,“这些用在我这个宫女身上,确实是......”
蔡念有些嫉妒地摸了摸房内的黑漆螺钿架子床,“就光说这床,宫内除了许贵妃那,真难寻这般好的了。”
江霏微却觉得有些不妙,这些要是被有心人知道,岂不是把柄?
蔡念见她面露愁容,笑着说,“你也不必担心,顾督公既然为你准备了这些,自然也做好了不落人话柄的准备。你别说,他自己的屋子朴素得很,在御前伺候的太监里,都是少见。”
顾言的房间?自己都还没去过呢......
“胡思乱想什么呢?怪不得身子这般差。”蔡念敲了敲她的额头,“宫人受了伤,只能自己熬着。他在御前伺候,有次实在熬不住了,顾恭就来找过我。若非是欠了他人情,我才不进太监的屋子呢。”
“欠他人情?”江霏微有些好奇。
“皇上有次吃不惯我做的药膳,发了脾气,顾督公替我解了围。”蔡念看向江霏微,“你以往是侯府的小姐,他待你敬重也是应当的。听说他到了时辰就立刻离开重华宫?”
江霏微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自己明明都被皇上赐给顾言了!可只要她留顾言吃晚膳,他不是有事要办,就是皇上传唤。
“他……确实。”
蔡念赞许地点点头,“看来顾督公确实比那些太监强些,你运气不错。”
江霏微斟酌一番,问道:“蔡姐姐,宫里的事情我不太懂,这对食……都是如此吗?”
蔡念解释道,“这对食之意,在最开始本就取自宫女为太监做口热饭,大家搭把火,相互扶持一把,宫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允许的。”
“当然,这深宫寂寞,太监算不上男人,互相排遣一番情感也无人苛责,可这关系长久难,女官自然不提,就是宫女到了岁数都可以出宫的,这样的关系,一时还可以,但可不能当真。”
“那……也有,我是说真的发生那种关系……”江霏微脸有些微红。
“自然是有的,可都是注定不出宫的宫女才会如此呢。咱们做女官的,自己的闺房都不许太监进,否则啊,遭人笑话。”
江霏微却不理解。
只是互相宣泄一番情感,但大家心知肚明以后不会在一起?这也够古怪的。
“那蔡姐姐你有吗?”
虽是女子间的悄悄话,□□这般聊着,蔡念也有些不好意思,“有,是我同乡,现在在御马监当差。”
“那……他也不能进姐姐房间?”
“自然。等我到了岁数,便能讨恩典回乡了;可他不能离宫。平日我就帮他缝缝衣裳、开些药材,他帮我去宫外买些东西、给家里寄个信。”
蔡念看江霏微呆愣着,“怎么了?”
“……这跟我想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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