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囔囔什么呢?”一声尖利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几个小火者抬起头一看,瞬间吓得跪在地上:“见......见过顾秉笔。”
顾瑾带着顾怀恩走进,皱了皱眉:“什么欢喜事,也说给咱家听听啊,值得你们在宫道上喧哗?”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小火者硬着头皮答了:“禀顾秉笔,是奴才们得了赏钱,眼皮子浅,这才闹了起来,还请宽恕。”
“哦?得了哪个小主的赏赐?”
“不...不是什么小主,是重华宫的江姑姑赏的,奴才们帮她搬了东西,所以才......”
顾瑾看了看几个小火者手里,都攥着红布缝的香囊,他躬身扯过了一个小火者手里的荷包,瞅了瞅里面:“这么点银子,值得你们大呼小叫的,没点出息。”
他又看了看那红布香囊,这样粗糙的手艺,怕是连刚进宫的宫女都比她强一些。
他将银子丢给地上跪着的小火者,“快滚吧。”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那几位小火者直到顾瑾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才偷偷爬了起来,刚刚说话的小火者在地上捡起了碎银子,数了数并没有少,感激松了口气。
有了这些银子,至少除夕时,可以给妹妹割点肉来吃。
但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在看着手心里沾着雪的银子,才突然反应过来。
这顾秉笔为什么没夺他的银子,反而是把那做工不精的荷包拿走了?
顾言昨日回到房里,已经快四更天了,他蹑手蹑脚的钻进了床榻,见江霏微睡得正酣,才松了口气。
他迷迷糊糊的,没歇息多久,阮安便轻轻敲了三下窗户,叫自己起身了。
顾言正欲下床榻,便听见背后有些响动,原来是江霏微伸出手拉住了顾言的衣角。
“顾言。”霏微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没睡醒的混沌与撒娇:“除夕快乐。”
顾言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恩,除夕快乐。”想了想又说到:“我先去上值,你再歇息下,等晚上我让顾恭来接你,去看烟火。”
“嗯嗯。”霏微点点头,缩了缩身子,小声说到:“柜子上...有礼物,你穿上。”说罢便咕噜一转身,继续睡去了。
顾言见她这般,不由失笑,他轻轻走到八角柜前,上面果然又放了系着飘带的纸盒子。
拆开一看,是一件毛绒绒的...衣服?但为什么只有半身?这就是霏微之前和自己说的毛衣?
他越看这衣服越可爱,不由轻笑出声,小心穿上,他走到床前看着睡眼惺忪的江霏微,“这样对吗?”
江霏微点点头,“是的是的,暖和吗?”
“暖和。”顾言连忙答到。
江霏微听到这句话,立刻满意地继续睡过去。
顾言将她其实已经盖好的被子又理了理,这才出门。
————
天一擦黑,顾恭就准时来接霏微了:“江姑姑,督公叫我接您去赏烟花呢。”
他抬眼一看霏微,不由调侃的说到:“姑姑今日打扮得这般好看,别说是督公了,就是皇上见了,也要夸赞几分呢。”
霏微穿了件宝蓝万字云纹圆领大襟,外面着大红洒金披袄,就着一袭牙白松竹梅织金裙,松鬓扁髻,斜插了一根坠着珍珠流苏的偏凤簪。
顺着摇曳的珍珠串看过去,明眸皓齿,杏面桃腮,没了刚入宫时的怯态,有了这个年纪的官家小姐才有的娇俏。
这身衣服还是顾言专门为她准备的,华贵但又不逾矩,端庄但又不老气。也难怪连允子这样见惯了后宫佳丽的人都要赞赏三分了。
顾恭迎着霏微上了轿,一路边走边说:“就前两天,林贵人有了身孕,皇上高兴,这都多少年没有新的皇嗣了。所以今晚烟火更是格外热闹,还允许宫人们都来庆贺呢。”
而抬轿的宫人似乎也急着目睹盛宴的繁华,不过一刻多钟,便到了南园。
江霏微下了轿子,不禁有些惊讶这般热闹精致能在宫里上演,耳边流淌着丝竹管弦,眼中目睹着欢歌燕舞,在这被礼法教义压迫着的宫城里,竟有了几分松活与自由。
顾言似乎是早就接到了消息,早早地就在石子路边等着霏微,见霏微下了轿,走上前稳稳扶住他的手,见她手凉,不由有些担忧:“是不是衣服不够厚?可是冷了?”
霏微摇摇头,“不冷的,明明你的手也没多暖和。”
她看了看顾言,见他面上竟有一层薄汗,不由皱了皱眉:“你可是忙得很?还专门出来迎我。”
“是有些,准备工作有些繁琐,今年定在南园里办,面积不算大,人又多,就怕待会烟火出了岔子。”
“七皇子呢?可还好?”
“他今日要在皇上跟前,你不必操心,我会派人伺候好他。”
顾恭却出声阻止了二人的谈话:“张姑姑,前面就是竹翠楼,司公亲自给姑姑挑的地方,景致不错的!”
江霏微对顾言说道:“你去忙吧,阮安陪着我就好。”
“好,有什么立刻让人传话给我。”顾言带着顾恭匆匆走远了。
竹翠楼的亭子建在高处,江霏微和阮安走到半道,就看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下来,“阮安公公,太后也在上面!”
阮安压低声音,“怎么回事!太后怎么不在主宴?”
“听说和皇上闹得不愉快,就寻别的地方看了,偏偏挑了这!”
阮安转过身,“姑姑,怕是要寻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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