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曾有一头梦兽,与我一同修炼千年之长,只可惜我们为一小事生了间隙,想想也是可笑,莫说让他一步,我让他一辈子又如何……年轻人,你若是见了他,可否替我与他道一声,我从未怪罪过他,只不过不善言辞罢了。”少年郎道。
又道:“时隔半百,他此时应该已经化为人形了罢,只可惜,不能见到他长何模样了。”
眼中虽有遗憾之色,却又十分豁达,豁达的遗憾,在他眼中,竟是不矛盾的。
江津困惑,这前辈只说让他帮忙,却不告诉他相关线索,让他如何帮忙,只好问道:“后辈愚钝,冒昧问一句,前辈何人?我又该去往何处去寻您口中之……人?”
“我既将去往生,你我何必相识?”少年郎道,“至于他,你们必会相逢的,你身上有一丝他遗留的气息,我闻得出来……不然我岂会与你废这些口舌。”
梦兽?
一丝气息?
江津想到了自己做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心道,莫非就是这个梦兽搞的鬼?
他正欲要再问些什么,只闻少年郎最后对他道了一句:“珍惜眼前人,莫走我旧路,勿见了,年轻人。”
言罢,火莲之上最后一株火苗熄灭,少年郎没了火莲的守护,堪堪是一阵风,便把他吹散了。
可他是笑着去的。
江津朝天三跪拜,无论如何,此人算是与他有恩,叫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道:“后辈必不负长辈所托。”
梦兽,他是必然要去寻到的。
江津起身,望着极北的那颗微弱星辰,心头愁绪万分——
他的出现究竟会有哪些变数?是好是坏?
那头梦兽为何又要让他做那样一个梦?有何企图?
“唉,竟比上一世还活得糊涂迷惘。”
江津走回寒烨的身边,找了块碎石坐下,看着熟睡在地上的寒烨,这是他第一次这般仔细端详寒烨。
自言自语喃喃道:“我以为抱上你这根大腿便可一世无忧了,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多了。”
言罢又长叹一声。
忽闻:“津津不如抱得紧一些试试。”
这家伙竟然这么快就醒了,方才说的话被他听了去。
“你听到了多少?”
“只最后一句,足够了。”
……
……
连云宗,牌阁。
一枚玉牌“嘭”一声碎裂,断成两瓣,坠落在地。
第38章
乱石之中,苏奕依旧睡得香甜,江津只好轻轻推了一把,欲叫醒他。
苏奕揉揉眼,瞧着周边的乱石杂树,迷迷糊糊道:“我不是回了金雕城吗?怎还在此处……”
江津知道他是做了梦,于是笑笑,问了一句:“你做了何梦?睡得这般香甜。”
“我梦了什么?嗯,好似……我的哥哥们不再嫌弃我是个弟弟了……”话声戛然而止,苏奕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当即全清醒了,打呵呵掩饰,问道,“我怎忽然睡去了……那丹炉里蹦出来的少年郎呢?究竟是何人?还是说江师兄也一同被施法睡着了?”
少年郎的事,事关江津的身份,江津不好与苏奕说,正好顺着苏奕给的台阶,谎称道:“我也是方方醒过来,那少年郎已然离去了。”
遂苏奕也不再多问,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
“你们且来看看。”不远处的寒烨招呼他们道。
二人连连跑过去,只见寒烨拨开碎石,取出一枚令牌,翻转一看,前头刻着“觅月谷”三字,后头则是“炼君长老”。
“这邪修竟是觅月谷的长老,无怪如此阴毒。”苏奕道。
天下之大,既有正修,便有邪修,他们不走正道,专门研究一些歪门邪道,以求速速提升修为。
这觅月谷,在邪修之中,是排得上号的一个组织。
寒烨将令牌递给江津,道:“邪修并无玉魄,觅月谷那头或许还不知炼君已亡,这张令牌你先收着,日后或许有用。”
玉魄,也称玉牌,乃是用昆仑精玉制成,与命主的魂魄相系,若是命主身有不测,玉魄便会破裂。
江津收下令牌,想起《灵境》书中也有写到觅月谷,最后,灭掉觅月谷的正是寒烨。
只不过此间的个中细节,江津记不大清楚了,或许到了那一步,碰到某一件事,才会想起罢。
炼君已亡,火台已毁,极阴之阵已破,可那九十七名女修却尚未醒来,江津乃是药王府出身,精通药理,不免上去探查一番。
“并无大碍,只是中了那茶老板下的迷毒,我替她们祛毒即可苏醒。”江津说道。
一**似水浪一般的水灵力从江津的掌心推出,层层叠加,从一众女修身体穿过之后,变得浑浊无比——毒素都被吸了出来。
等女修醒来之时,睁眼首先见到的便是正飘于空中,为她们祛毒的江津,纵是身子还虚弱,她们亦是起身行礼,感激道:“谢过姑姑的救命之恩。”
江津:“……”姑姑?
这是女修对同性长辈常用的尊称。
江津这才想起来,自己此时正穿着素色的长裙,还挽了发髻,俨然一女子,只好缓缓落地,解去发髻,胡乱将头发在后头一扎,讪讪解释道:“诸位莫要误会,我乃男子……情况危急,别无他法,只得换了长裙,混入敌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