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上声音嘈杂,还有零星的烟花炸开的声音,可俩人离的近,这些噪音都没能遮住苏犀玉甜腻的嗓音。
陈译禾听着她软声软语求着自己,心里很舒服,勾起了嘴角道:“这个啊……”
他随意扫了苏犀玉一眼,见她双目又黑又亮,兴奋又好奇,正期盼地望着自己。
陈译禾心里满足,但下一刻就青了脸,凶巴巴道:“手!”
苏犀玉忙把手从他胳膊上收了回来,心虚地望向了水面。
她放河灯时碰了水,手还湿着,刚才忘了这回事,在陈译禾胳膊上留下了两个湿手印。
丫鬟适时递上了手帕,她先是擦了擦手,又拭了下陈译禾的衣裳,再次央求:“跟我说说呀,不然我晚上要一直想,又睡不好觉了。”
她轻声软语地求了半天,陈译禾才哼了一声道:“求人就只会说好话吗?”
苏犀玉愣了下,目光游走了几下看到矮桌上的零嘴儿,手还没碰到月饼,就听陈译禾道:“吃腻了。”
她手一偏,悬在撒了桂花的糖芋上方,然后偏头去看陈译禾,后者道:“太甜了。”
苏犀玉指尖从剥好的菱角、石榴、葡萄、糍粑等一一掠过,最后端起了桂花酒,陈译禾总算是没说不好了,仍是仰躺着,用眼神示意她倒酒。
苏犀玉乖顺地倒了酒,递到了他跟前,等他接过了,就伏在一旁望着他。
佳酿带着桂花的清香入了喉,陈译禾一口饮尽,把空酒杯还给苏犀玉。
苏犀玉里面穿着藕色偏白绣着落英的衣裳,怕夜晚起风了,外面罩着件绯红洒金外衫,抬手接过酒杯时,袖口红白软绸堆叠着滑下,露出了戴着青玉镯的皓白手腕,在月色与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滑腻莹白,好似发着柔光一般。
陈译禾把目光移开,看了她一眼道:“坐好了。”
苏犀玉略微后退了几分,躺椅比较高,她得坐直了仰着头才能看到陈译禾,于是拉了拉他衣袖,朝一旁的软垫瞄了瞄。
见陈译禾轻只是飘飘扫了一眼没动弹,她只好开口:“坐那边吧,等下我给你剥葡萄吃,好不好?”
好说歹说,最终两人并排坐到了矮桌前,河灯一盏盏从从跟前漂过,带的水面泛起了层层细波,将映在河面上的圆月一圈圈荡开。
陈译禾又自己斟了杯桂花酒,朝着水面倒映着的明月抬了抬下巴,问她:“烟花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啊?”苏犀玉愣了一下,抬头往天上看去,圆月依旧高悬,撒下柔和的光辉,只是不见了嫦娥。
又一簇绚烂的烟花在天上炸开,苏犀玉猛然想起来了,“我知道了!”
她朝最后看到嫦娥的地方看去,见那原本漆黑的阁楼被天上的烟花照亮了一瞬,隐约见几个走动的人影。
“她去了阁楼。”苏犀玉双目弯弯道,“你故意让人在那时候突然燃放烟花,好吸引人群注意力,趁着这时间,让她上了阁楼。”
陈译禾没做声,她又继续发出疑问,“可是她怎么飞起来的呢?”
“慢慢想。”陈译禾喝着桂花酒,顺手给她也倒了一杯。
府里衣食全是以女眷为先,桂花酒也是,酒味不重,甘甜更多。
苏犀玉喝着桂花酒,又吃了一块月饼,但仍想不通云姣是怎么飞起来的,她支着下巴又想了一会儿,转手剥起了葡萄。
陈译禾斜了她一眼,“真的给我剥?”
“真的呀。”苏犀玉今天玩的开心,活泼了好多,笑眯眯道,“我说话算数的。”
只是一颗葡萄才剥了两下,有条画舫从后面绕了过来,船头站着位锦衣公子哥,高声道:“小国舅好兴致啊。”
话是跟陈译禾说的,视线却被苏犀玉吸引住了,在她脸上盘旋一圈,最后落在了她剥着葡萄的白嫩指尖上。
苏犀玉察觉到了这视线,觉得很不舒服,放下手中葡萄想去找钱满袖,可是一扭头,才发现钱满袖他们不知何时不见了人影,只剩一个杏儿了。
她无处可躲,便低着头拿帕子认真擦手。
还没擦几下,帕子就被人夺去了,手腕也被人抓住。
苏犀玉愕然抬头,见陈译禾神色淡淡的,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慢条斯理地把她指缝细细擦了一遍,方将她的手放了下来。
然后抬眸看向隔壁画舫上的公子哥,“好看吗?”
声音里什么情绪都听不出来,只有那双眼眸漆黑一片,冷冷地看着对方。
对面的公子哥打了个激灵,眼皮子直抖,忙道:“我、我看河灯呢,河灯好看。”
这公子哥就是李福了,他画舫上净是些莺莺燕燕,脂粉味道很重,陈译禾很不耐烦,道:“有事直说。”
李福干笑一声,再也没敢往苏犀玉身上看,讨好道:“也没有别的事,就是觉得陈兄你风采过人、生财有道,想跟着你沾沾福气。”
他小心地看着陈译禾,见他神态散漫,说话更小心了。
以前两家都是富户,两人狐朋狗友,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三年过去了,陈家忽然摇身一变成了百姓称赞的慈善人家了,现在连出面主事的人都成了陈译禾。
先前有人看他年轻,在生意上跟他使阴招,最后连十多年前为人奴仆盗窃主家的事情都被扒了出来,落得个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