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中,若有一人不在乎流言,另外九个都是在乎的。
苏惟眇不在乎流言,本质上是因为她从不把自己当做其中一员,而始终抱着旁观者或者读者的态度。
她在扮演角色的同时,从未忘记过自己本身的来处。
换句话说,她不会顾及旁人的生死和痛苦。
她要做成的事情,不管有多少困难,她都不会放弃。
赵海潮主动提及让苏惟眇在莱阳再住些日子,休养身体,她自然一口答应,就算赵海潮不说,她也会提出来。退一步讲,若有人阻止她留在莱阳,她也有法子应对。
她觉得自己此刻无所畏惧。
“昨天的情形,夫人,不怕吗?”赵海潮问。
“怕,怎么不怕?光凭我一人,说不过他们,也打不过他们,”苏惟眇剥橘子吃,“可是有大人派给我侍卫在啊,心里有了底气,就不那么害怕了。”
你可知你对抗的是什么?不仅仅是一场故意谋划的偷□□件,亦不仅仅是苏家的长辈宗族,更是整个宗族社会的权力。
看着悠闲吃橘子的苏惟眇,赵海潮心里默默叹气,若他不是重生而来,只怕早已跳起脚来,他一定会制止她不守礼法的行为。
“大人也觉得我做得不对?”苏惟眇见赵海潮沉默不语,轻飘飘的问。
“不是。”赵海潮摇头,她做得很好,保护了江瑜。
“不论大人是否认同,此事已成定局。若大人有想法,早同我说便是,随便什么都行!”苏惟眇看了他一眼,她名声都这般臭了,这下他应该会提离婚了吧。
今天在莱阳传,很快就能传到闵城去。
“夫人,你养好身体就行,别的不用担心。”赵海潮竟然在安慰她。
“大人,你不生气吗?”苏惟眇丢开橘子皮,偏头问。
坏消息不胫而走,很快闵城的太太小姐们就都知道了布政使夫人大闹娘家,乐得看了个热闹。
“瞧瞧,我就说,小家子气的商户女,就是眼皮子浅,这才当了几天官夫人?就敢回娘家撒泼了?”
“可不是嘛?听说啊,她牙尖嘴利,可是当场与她那三婶对骂呢,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她爹娘俱在,如何不管教她?”
“她爹娘倒是在场,可也管不住她啊,可真真是个疯子!”
“这......她爹娘都管束不了她,那赵大人呢?传说赵大人可是在场啊!”
“那就不知道了。她活脱脱一个悍妇,你说赵大人会不会休了她这般伍德行的啊?”
“赵大人的心思,我怎么猜得到?不过听说苏惟眇还在娘家,没有回闵城。”
“这样的女子哪里配得上赵大人啊,要我说,赵大人就该趁此将她休弃!让这样的女子做夫人,没得污了赵大人的名声。”
这样的对话,不知道从多少人的嘴里说出,又传进多少人的耳朵。
苏惟眇头上的“忤逆不孝,凶悍无德”的帽子,就这样被众人安上了。
可以说人人都在盼着听到赵大人休妻的消息。
苏家兰院的老爷夫人倒是气得不得了,苏二爷跑到女儿房里把她骂了一通,苏二夫人就只知道垂泪了。
苏惟眇借口头痛,卧在床上,听了父母的哭诉,挤出几滴泪,说怪自己太鲁莽。
苏二夫人本不愿女儿继续在家住,她就是担心赵海潮借此休妻,可是姑爷又开口让女儿留在家里住些日子,养好身体再回去。她又不好不顾女儿的身体,非得赶她回闵城。
“你呀,真是,我是怎么给你说的?你不听我的话也就罢了,连你爹的话也不听,如今闹成这般,该如何收场?你三婶睚眦必报,你三叔又惯是听她的。”苏二夫人在苏惟眇的床边,絮絮叨叨,她总是担忧,不是担忧女儿婚后生活过得不顺利,就是担忧女儿被休弃回家。
如今看来更是担忧第二点。用一双满是忧虑的眼睛看着苏惟渺,直看得苏惟眇撇开眼,不与她对视。
“你这个死丫头,我给你说的时候,你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怎的转头就抛在了脑后?”苏二夫人恨恨道。
“......”苏惟眇沉默,只管听着训话。
“如今姑爷让你在莱阳住,不让你回闵城,莫不是存了别的心思?”苏二夫人越想越觉得不该留下女儿,要是姑爷一直不来接人,又如何是好?
他能存什么心思?苏惟眇腹诽。
“娘,你就别着急了。去忙吧,我也歇一会儿,爹骂得我头疼。”苏惟眇拍拍苏二夫人的手。
“你真是一点都不担心啊!”苏二夫人恨铁不成钢,想着去和苏二爷商量看看姑爷的想法。
苏二夫人说的对,她一点都不担心,赵大人最好趁此休妻,以免以后影响他的仕途。
她暗戳戳的激动地搓了搓小手手,心想距离自己第一个目标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