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阳苏家梅院,这天张灯结彩,宾客如云,迎来送往,热闹极了。
“大嫂,恭喜恭喜啊!”苏二爷领着一家子人来到了梅院的大门口。
“都来啦,都快进来吧。”苏大夫人高兴得很。
“我们一大家子都来啦,大嫂!”苏二夫人笑眯眯的。
“都进来!”苏大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过。
不多时,苏四爷带着菊院的一群人过来了,欢欢喜喜的入了梅院。
院子里摆满了桌椅板凳,不少宾客已经落座,丫鬟小厮往来期间,端茶递水,引导客人入座,十分忙碌。
江瑜带着孩子在屋里,还没出来,粉雕玉琢的小婴儿,穿着柔软的新衣衫,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四处看个不停,她醒着时爱到处看,但睡着的时间比较多。
等宾客来得差不多了,就要开席了,江瑜抱着孩子出来,给众人瞧了瞧,小婴儿半道上就睡着了,苏大夫人接过来,抱在手里,显摆了一通,才将孩子交给奶娘抱回屋歇着了。
苏惟眇回了一趟闵城,在即将开席的时候,才进来,摸到苏二夫人所在的席桌,悄悄坐了下来。
“怎么现在才来?”苏二夫人悄声问。
“在路上耽搁了。”苏惟眇轻描淡写的说。
苏二夫人盯着她瞧了瞧,见她神色未有奇怪之处,方才歇了心思,转头和苏四夫人说话。
苏惟眇落座后,四下张望,没有瞧见竹院的苏丹姐弟。
“赵大人怎么说的?竹院的真和匪徒勾结?”苏二夫人还是不放心,当初苏惟眇叫人送回来的信件,只江瑜、苏二爷、苏四爷看了。
“此事官府正在查,还没到通报的时候。”苏惟眇说罢,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茶。
她爹可真想得出来,为了自己弟弟的事情,就要让女儿去找前夫打探消息。
难道他们不会觉得她会难堪吗?
想及此,她撇撇嘴,虽然打探消息顺利,但结果并不乐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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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希望他们勾连匪徒吗?”当时赵海潮这样问她。
她拿眼睛瞪他,一副“你有毛病吧”的神情。
“这事还能以我的意愿转变?”苏惟眇表示无语,“他们做了什么事情,该承担什么处罚,那也是他们应得的。”
“若他们真的勾连匪徒,你会为他们求情吗?”他又问。
“我为什么要求情?”苏惟眇翻了个白眼,“还是说我求情,你就会罔顾法纪,对他们的罪行视而不见,网开一面,放他们回家?”
“自然不会。”赵海潮摇头。
“那不就结了?”苏惟眇瞥他一眼。
该不会是觉得她太过冷酷无情了吧?苏惟眇摸着下巴想。
算了,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她跑这一遭也算没有驳了她爹娘的颜面。
“那我走了。”苏惟眇起身,衣袖一抖,就要往外走。
才迈开了脚步,袖子就被人拽住了。
“干什么?”她眉梢轻轻一挑,声音清脆,似是雨珠从荷叶划过,滴落水面的悦耳声音。
他的修长手指,捉住她的衣袖,没有松手。
“你找我就没有......没有别的话说?”他轻声问,觉得脸颊发热,心跳如鼓。
每每都是为了他人的事情,几乎都是说完就走,不会多做停留,偏偏他还每次都眼巴巴的盼着见她。
想他活了这么几十年,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刻?
抓着人家的袖子不撒手,还干巴巴的问出这样的话来。
苏惟眇的眼睛眨了眨,歪着头想了想,好像还真有。
“他们下次再让我来找你打探案情,你要拒绝我登门,这样他们就知道我彻底失了大人的欢心和怜惜,不会再找我来说项了。”
“当真如此?”不会是她想出来拒绝和他往来的借口吧?
看出他的疑惑,她装作不知,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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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什么呢?”苏二夫人转头就看到自己女儿端着个茶杯,发着呆,轻拍苏惟眇的手臂。
“没事,怎么了?”苏惟眇从回忆里回过神,又喝了一口茶。
“人多着呢,你发什么呆?”苏二夫人道。
“惟渺回来啦?”这时有几个中年大婶走了过来,在这桌坐下来,脸上带着关切的笑,看着苏惟渺。
“是呢,刚才回来的。”苏二夫人笑道。
“惟渺啊,不是婶婶我多嘴,赵大人那多好的条件啊,人长得好,又身居高位,通房妾室都没有,你放着正经的官夫人不当,何苦呢?”说话的是一个穿着藏青色绣花衣衫,大盘子圆脸的富态大婶,语重心长的说,那架势颇为心痛。
“就是啊,多好的亲事啊!而且你们才成亲多久?就离了?”另一个高瘦大婶眉头皱成川字。
“对啊,到底是为了啥啊,你忍让一下啊,多好的一门亲事啊!”有人附和道。
苏二夫人的脸色变了变,瞥一眼苏惟眇,见她抿着嘴巴,嘴角挂着几分疏离尴尬的笑,没有说话。
这一帮亲戚,当初多么艳羡苏惟眇得了这么一门好亲事,心里泛酸也不是没有的,但又觉得有个高官夫人做亲戚,那也是很有面儿的事情。可后来苏惟眇带着侍卫回娘家大闹那个阵仗,他们心里有些发虚,对着亲的叔叔婶婶都能这般毫不留情,又何况是他们这种旁支亲戚呢。
后来听说苏惟眇和离了,他们心里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有人还抱着一副看笑话的姿态。
面对众人一副热心关切的笑脸,实则不知有几个是在看她的笑话,她看了看场合,那句“关你们何事?”在舌尖打转了几圈,还是被她咽下了。
“几位婶婶说的是呢,赵大人的条件,确实是我高攀了,”苏惟眇垂下眼眸,轻声细语的,“这不是高攀不起嘛,我能有什么办法?”
围着的几位大婶,面面相觑,她们本是想来打探打探八卦的,弯酸弯酸人的,结果人家大大方方承认自己高攀不起了。
“哎呀,惟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苏家的女儿哪里差了?这是赵大人没有眼光。”先前那个大盘子圆脸大婶笑呵呵道。
“就是啊。”其他几人纷纷点头附和。
“女孩儿家怎么好在外面,风吹雨打的,该回家来,你爹娘心疼你呢。”张婶继续保持一副“我真为你心疼”的神态。
“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着呢。”张婶又说。
这话倒是说到苏二夫人的心坎里去了,她一直不赞成苏惟眇还在闵城,回到莱阳家里,她还年轻,再过两年,再找人给她看一门亲事,她可舍不得如花似玉的女儿就这样终老。
“看看你张婶多关心你。”苏二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