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织布局的这场火,第二天就在闵城传开了,城里的人们议论纷纷。
赵海潮回到府中,见了一些官员,忙了好一阵子,踱步来到卧房。
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她现在心情如何?机器织布局的事情她知道了会怎么样?
她肯定会很难过,毕竟当初的她也费了不少心力。
他来到卧房外,守在外间,一看到他,就起身行礼,“赵大人。”
“夫人起了吗?”赵海潮问。
“起了,在里面呢。”知春回答。
他点点头,进了屋,屏风后的床上没有人,他四处打量,才发现软塌上躺着一个人,侧着身,脸朝着门的方向,手臂横在额头上,正好遮住眼睛。
他露出一个笑,她没走,他心里很高兴。
她总是在他的世界来来去去,不由他。
没有避开他,是不是代表她心里对他的情意,比表现出来的要多一些?
他无法掩饰自己的高兴,放轻了脚步,走向躺在软塌上的她。
“停下!”就在他要靠近软榻时,榻上的人陡然出声。
他愣住,只见她已经移开手臂,睁开了眼睛,正坐起来。
他张了张嘴,有些哑然。
“你坐那边。”她坐起来,盘着腿,背微微弯着,手指了指一边的圆凳。
“怎……怎么了?”他不解。
“从今天起,你不许靠我太近。”苏惟眇咳了一声,脸色正经道。
“这是怎么了?”他温和的笑,正要往前走。
“去那边坐。”苏惟眇手指着圆凳,眼睛瞪得滴溜圆,大有他不坐过去她就不罢休的架势。
他站定,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圆凳,犹豫片刻,还是抬脚朝圆凳走去,坐下来。
她点点头,对嘛,这才像样嘛。
他看着她的神情变化,忍不住抿嘴笑了。她这是害羞了?
“机器织布局到底怎么了?”她目露担忧。
“起火了,库房和厂房都烧得一干二净。”他沉声道。
什么?她霎时直起身,给疼得龇牙咧嘴。
他要起身去扶她,她皱着眉,直摆手:“别别别,你好好坐着。”
“你这是怎么了?”他颇为担忧。
她咬着牙,露出一个“都是你的错”的神情,怎么了?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都烧了,原料、成品、机器都没了,这次当真损失惨重!
也不知道嫂子是否已经得知消息。
她闭了闭眼睛,手挡在额前,叹气:“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竟然全烧了!”
这一定是有预谋的纵火,否则怎么可能几个地方都烧得一干二净呢?
会是谁呢?
“我嫂子知道吗?”她的声音很轻,这次事情对江瑜的打击怕是很大。
“已经派人去送信了。”赵海潮答。
“我觉得这绝对不是意外!如果是意外,不可能全都烧了!”苏惟眇按了按眉头,颇为头痛。
“你也认为是有人蓄意谋之?”他问。
苏惟眇重重点头。
“头痛?”突然间,一只温热的手抚上了她的额头,拇指轻轻按动,力道恰到好处。
她陡然睁开眼,才看到他不知何时已然坐在了她的身旁,双手的拇指,在轻柔的给她按眉心和太阳穴。
“放松点。”她正准备挥开在自己头上为非作歹的手,近在咫尺的他,目光专注,轻声道。
她的双臂垂下来,搁置在身侧,觉得他按摩的手法还不错,放松下来,不由得闭上了眼睛,默默享受。
她能感受到他的指腹不凉不热,力道不轻不重,似乎极为用心,极为照顾她的情绪。
“我已经下令彻查了,不用太担心。”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她能感受到他的气息,灼热,又带着薄荷的清凉。
我只是担心我的钱啊!她没有睁眼,只是嗯了一声。
她面容白皙,神态安静,眉目如画,唇不点而朱。
此时的她,看着乖乖顺顺的。可是只要她一睁开眼睛,她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直率的光芒,就可以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听从别人安排的乖顺之人,她有自己的主见,能明辨是非,且口齿犀利。
不论是怎样的她,都能完完全全夺取他的注意力。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的目光就很难从她的身上移开了。
陡然间,他想起昨夜的情形,眼眸暗了暗,手上的动作停了。
“好了吗?多谢。”她睁开水亮亮的眼睛,他可以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他的倒影。
她伸手推开他的手,双手撑着软榻,往旁边移动了一些,“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回去了。”
“回哪里去?”他的手不由得抓住了她的手腕。
“自然是回我家啊。”她瞥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他脸色黯然,他以为经过昨晚,她会愿意留下来的。
“我们成亲吧。”他握住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摇了摇。
睡了一觉,就要成亲,也太草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