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可爱~”妆造完毕,向于延一旁咔咔拍照,偷偷给崽子用各种花里胡哨的卡通贴纸,“废物小猪虽然哪哪都不行,但这张皮相还是非常好的——得亏我和你爸都是颜值扛把子!”
说到心喜之处,向于延放下手机,啵了亲崽子一口。
昏昏欲睡的顾从决瞳孔地震:“啊??”
“啊什么啊,你有什么好啊的?”
向于延理直气壮叉腰。
“瞧你那一脸要命的样子,我是你亲妈还不能亲你了呀?真是个臭崽子。
“化完妆了一边儿玩去,三点出发,别错过时间了。”
顾从决弱弱地噢了一声,趁向于延不注意,悄悄用纸巾擦了脸。
他果然还是不适应男男生子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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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拍摄造型海报,顾平跃和向于延得提前三个多小时出发,去会场附近的取景点拍照。他们忙着拍图选图修图时,顾从决在保姆车上刷手机、走神发呆。
呆着呆着,他竟就这么躺着睡了过去。
他睡着之后有两种状态,一种是意识中断,像突然陷入冬眠一般没有任何认知,直到下次睁眼醒来;另一种则是会做梦,梦见“他”——他自己。
他潜意识的具象化。
顾从决是这么称呼和认为的,觉得那是他的潜意识,是他转生后始终跟随他的、认知和习惯都不变的那部分。所以具象化而成的人很顽固,总会在暗处、在梦里提醒他“不要忘记自己是谁”、“不要忘记寻找沈言星”。
他很听“具象化”的话,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是谁,一直在坚持寻找沈言星。但他偶尔也会自我怀疑和动摇: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吗?
沈言星存在吗,何仙姑说的缘分就是沈言星吗?
什么前世今生交错、运数好坏互补的命理说,又是对的吗?他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会不会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呢。其实他只是人格分裂了吧?
在动摇和自我拉扯中,和梦境的连接忽然断开。顾从决从梦中惊醒过来,额上和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了,小从?”
顾平跃正好拿着西装外套上保姆车。
“等得太久,累了?”
后劲太大,顾从决感到一阵晕眩和恍惚,双手抱着脑袋缓了好久,才轻喘着气答:“有点,可能是太闷。”
“确定是闷的?”顾平跃皱眉,“脸色也太苍白了,是不是缺糖缺水?”
“儿子咋啦?”向于延凑上前一看,被崽子不对劲的脸色吓了一跳,“天啊顾从决,你脸怎么白成这样了,也没给你打粉底啊??”
“他说是闷的,但我看着不像。”顾平跃急忙给拧开了支电解质饮料,“喝点功能性饮料补补。上回也是这样,坐久了车脸色就不对;是不是成长期比较废营养,体质虚容易生病?”
向于延急得想亲自动手喂水:“天晓得呢,学校体检时也没见他有毛病啊?
“等我忙完了这阵,我得亲自带他去做个全身检查才行。动不动就蔫成这副德行,看了都觉得心惊。”
顾从决喝着水没说话,在心里是是是地应了好几句声。
他觉得他确实应该做个全身检查——尤其是精神方面上的检查。
时间就是会模糊人的记忆,动摇人的决心。以前刚转生到新世界时,他没有那么多烦恼和纠结的,都是在前世的记忆被慢慢冲淡后,他才越来越怀疑自己。
怀疑前世和现世——怀疑沈言星的存在。
怕废物崽子出更多状况,顾向二人不敢拖延,赶忙动身前往会场。
红毯地点在举办时尚晚会的体育馆正门外。红毯不长,正门前的这块空地也不大,但围了很多媒体和记者,还有很多穿着统一服装,胸口前别着花的工作人员。
应当是为艺人做指引的人吧。顾从决扫了一眼,没太在意,向爸妈询问:“洗手间在哪?”
“应该在场馆后边,你找找?”
向于延要和顾从决去签到排红毯了,顾不上照看崽子。偏偏崽子这回又不知出了什么状况,看着很不对劲。
“你问问工作人员,或者让团队里的哥哥姐姐带你过去吧?”向于延心疼地看着崽,主动道,“废物小猪,你要不上完洗手间也别往这边走了,跟荣妈联系,让她接你回家吧?
“本想着带你一起走红毯进会场的,但你今晚跟丢了魂似的,我怎么放心啊。”
顾从决没拒绝向于延的好意和关心——他真的很讨厌这种关注度超高、极其需要装腔作势的娱乐场合。
可能他天生就是顾家中的反骨,对娱乐圈内的一切都过敏吧。
想来,他也不该为了相遇缘分什么的,点头答应参加晚会。
到别处活动还能有点奇迹发生,到这种群星聚集、有进场门槛的地方,怎么可能偶遇沈言星?
见他说好,顾平跃便赶紧打电话通知保姆荣妈。他趁着亲爹打电话的时间,下车往场馆后边去。
他没拿手机,也没要工作人员带路。在凭着方向感绕体育馆走了半圈后,他还是没找到洗手间。为了举办时尚晚会,场馆周围做了很多管制措施和临时改造,洗手间被围起来做其他用处了也说不定。
七点之后,天黑得很快,本来还能看到些西边的余晖,现在倒是一点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