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心里早就做好了预防,这一幕还是给了云轻不小的冲击力,她用力捏着手里的金疮药告诉自己要冷静。
“你先别动……”云轻看着那个背对着她奄奄一息的少年,压低嗓子,声线微微颤抖着道,“你……还好吗?”
草垛上躺着的人在听到这句话立马绷紧了身体,随着云轻的上前,一截白色的裙边闯入他的视野。
这身影……
顾隐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他唇瓣嚅动:“你……你是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云轻微愣。
“顾隐,你发烧了?”
顾隐也愣了,他不明白仙女姐姐为什么这样问,只好如实回答:“没。”
“真的?”云轻不太信,说着便上手去摸顾隐的额头。
毫无预兆的,额头上突然多了只手,那温暖细腻的触感让顾隐瞳孔一缩,那一刻,他连呼吸都要忘记了。
好在那只手并未在他的额头停留太久就及时抽离了。
“还真没发烧……”除了摸到一手冷汗,云轻倒也没感觉到顾隐的额头有不寻常的温度。
可是没发烧,他怎么开始说胡话呢?
连仙女姐姐都冒出来了。
云轻心中叹气,好好的反派,可别给打傻了。
“没发烧就好,发烧了就更难办了……顾隐,他们都打了你哪里啊?”时不待我,云轻取下瓷瓶的瓶塞,开始准备给顾隐上药。
顾隐:“……”
见顾隐不吭声,云轻看着他的身体部位依次询问:“是后背还是双腿,还是……臀部?”
说道“臀部”,云轻愕然了,她一副刚反应过来的口吻看着顾隐问:“……不会真的是……?”
“嗯……”顾隐小幅度地点点头,黑暗中,他的脸色依旧煞白,耳朵却又红了起来。
云轻:“……”
怎么办?现在找阿和还来得及吗?想她母胎单身至今,可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人的屁-股啊……
云轻捏着瓷瓶欲言又止,挣扎再三,顾隐也因她突然的沉默而内心无比忐忑。
“仙女姐姐……”顾隐也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他咬紧下唇道,“我可以自己……”
“你动都动不了,可以什么?”云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事到如今还想那么多男女之别干什么,再说了,反派他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屁孩呢!
云轻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把目光重新移到了顾隐的受伤部位。
借着那毫不吝啬从窗户洒进来的月光,云轻看到那被棍棒狠狠敲打的地方,是衣衫破碎,也是血肉模糊。
“现在我要先脱下你的衣裳……”云轻先是掀开他的长衫,然后去脱他的底裤,云轻的动作不重,却还是听到顾隐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原是衣物被刚稍结了一层薄痂的伤口包进血肉里了,强行撕离无异于二次伤害。
云轻心疼得直皱眉,却也不能停下动作,若是现在不把衣物剥离,那伤口恐将更加难以愈合。
她边小心翼翼地扯着顾隐伤口上的衣物,边轻声安慰:“顾隐,你忍着点……”
这句话温柔得仿佛有魔力,顾隐原本疼得眼前发昏,却在听到这柔声后变得无比清醒,他咬牙哆嗦着:“嗯,仙女姐姐继续,我可以忍……”
接着便是一声痛苦的闷哼。
云轻此刻看着那被打的血肉泥泞的伤口,原先的半分想法都没了,她吸了吸鼻子,眼角开始湿润。
“我……我要给你上药了。”
还是那瓶上好的金疮药,不过这一瓶是云轻那天去集市上买的,就是以防现在这种情况,只是没想到这才过没多久就真的又用到了。
这金疮药除了可以使伤口快速止血愈合,还有止痛舒缓的作用,云轻细细地把药粉洒到顾隐的所有伤口处后,又轻轻给他搭上外衫。
做完这一切,云轻终于松了一口气:“顾隐,感觉如何?”
没有回应。
云轻惊愕,忙上前去查探顾隐的鼻息。
还好呼吸平稳,应该是睡着了。
想来她还未仔细地看过反派,云轻索性趁机借着月色开始观察顾隐的脸。
他此刻偏着头闭着眼,凌乱的头发上面还沾了几根稻草,显得落魄极了。云轻忍不住上手拿掉了他头发上的稻草,又顺手把他额前长发别到耳后。
顾隐因云轻的动作眉头皱了皱,云轻这才发觉他的睫毛又密又长,能在眼下留下一片阴影,鼻梁也又高又挺,十分优越。
云轻想了想她那个便宜老爹顾康盛虽端正却平平无奇的五官,心道顾隐的娘亲一定是个大美人,只有大美人才能生出即使一直营养不良,也难掩其清隽五官的反派。
好了,不能再待下去了。云轻从怀里掏出手帕,手帕里包裹着几块点心以及一块月团,云轻把它们放到顾隐手边后便合门离开了。
云轻离开那个堆放杂物的废弃小院就直奔自己的景和院而去,路过相府的花园时却发现陆莺和顾康盛他们赴宴归来正在饮酒赏月,吓得云轻做贼一般绕道就跑。
毕竟刚落了水,又感染了风寒,云轻跑了没多远,看绕过他们了便停了下来,扶着假山喘着粗气。
“小妹?”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吓得云轻一个激灵。
“……哥哥?是你啊,你可吓死我了!”云轻捂着快要破胸而出的心脏,无奈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