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啊?”云轻想伸手去擦,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对着炉子一顿操作,这手怕是更脏,于是她对顾隐说,“我记得你刚刚洗手了是不是?”
顾隐不明所以地点头:“嗯,洗过了。”
“那你来帮我擦脸上的灰。”
顾隐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啊?”
“啊什么,我刚刚帮你弄那炉子,手好脏的。”云轻根本没想那么多,噘着嘴假装不满道,“怎么?你不愿意帮我?”
顾隐慌忙摇头:“不是……我没有不愿。”
“那快来呀,别耽误时间。”再耽误下去,系统可就要醒了!
云轻微微低着头,示意他开始,事到如今,顾隐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手心因紧张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顾隐把手在干净的衣襟处擦了擦,然后颤巍巍地伸出去碰了碰云轻的额头。
那细腻温热的触感,顺着相连的皮肤直达心底,掠出一阵悸动。
顾隐呼吸一滞,看向少女那精致的眉眼,眼睛下方是相距不足一寸的面纱。
只需他轻轻一勾便能取下。
被那冰冰凉陌生的指尖触碰,云轻心底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她颤了颤长睫督促道,“顾隐,你,你快点哦。”
顾隐敛去眼底的情绪,用拇指轻轻地在云轻额头抹了一下,然后快速地收回手指:“好了。”
“好了?”云轻眨眨眼,接着又想到了什么,连忙低头拍打着自己的裙摆,“我身上呢?有灰吗?”
顾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没有。”
“那就好。”云轻呼了一口气,省的系统待会儿看到了又问她,她解释不清。
一个小插曲儿的功夫,炉子上的水已经烧开了,在咕噜噜地冒着气泡。
“顾隐,水烧开了。”云轻指着顾隐身后的瓦罐提醒道。
顾隐闻言回头,用抹布掀开盖子,然后把一旁的草药倒入其中,不同于生炉时的笨拙,此时的他动作利落又熟练,显然之前就经常做着这种事,以至于达到熟能生巧的地步。
云轻想起了宋怜。
在宋怜重病垂危的那段时日,年纪尚小的顾隐应该就是如此,为她日夜煎药,在唯恐失去至亲的痛苦与折磨中祈盼她的病能快快好起来。
“顾隐,你生病了?”云轻看着他忍不住问道。
“不是我。”顾隐摇摇头,“生病的是和姨。”
“啊……?”云轻挪动步子到顾隐身旁,关怀地问,“和姨生了什么病?严重吗?”
“不清楚。”顾隐又摇头,盯着眼前火红灼热的碳火,不知联想到了什么,“今日我看她一直咳嗽,她说自己只是偶感风寒,过几天就好了,不必花那冤枉钱去看病。”
所以他就用自己这个月的月例上街为她抓了药、买了碳,又去找了个别人弃之不用的炉子。即使这个月没有高明的克扣,他的月例也还是太少了,只能给和姨抓最便宜的药,买最劣质的碳火。
“放宽心,顾隐。”云轻看顾隐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和姨喝了你的药,准能药到病除!”
顾隐回头冲云轻弯了弯唇瓣:“嗯。”
云轻捕捉到这一丝笑意,眼睛亮了起来:“对,就这样,多笑笑心情才会变好嘛。”
心情变好了,才不会长成未来那个大变态!
少女明显对于他笑或不笑这件事很执着,自己稍微露出一点笑,她比谁都高兴。
可她说错了。
他一个长期生活在阴暗角落的人,笑起来怎么会好看呢?明明是她自己笑起来好看才对。
她都不知道,她的眼睛一弯起来,天边泛着濯濯清辉的圆月,也不及她半分耀眼。
“好啦。”云轻站起来,理了理略凌乱的裙摆,“顾隐,我要走啦。”
说罢转身就要走。
“慢……着。”不知是这个深夜煎药的场景令他回想起自己的母亲,还是如何,顾隐下意识的想挽留,他想让少女再多待一会儿。
云轻停下脚步,回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是还有什么事儿吗?”
“……”顾隐不知如何张口,也没有什么借口当做挽留。
“若无事,我就走啦?”看他沉默着,云轻试探着问。
却见顾隐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向她走来。
云轻认出那物件是她半个月前在普罗寺求的平安符,前些天才发觉自己弄丢了,没想到竟落在玖兰院了。
云轻笑着接过:“我的平安符?原来竟被你捡到了。”
“嗯……云轻要保管好,切莫再弄丢了。”那枚还残留他体温与气息的平安符,如今正被她的玉手握着,顾隐盯着他,道,“弄丢会不灵的。”
“嗯!我会好好保管的。”云轻把那小东西放入怀里,冲他挥手,“我回去啦,晚安哦顾隐。”
与之前每次目送云轻离开时的背影一样,顾隐在她清丽的身影彻底消失与视线内后,轻轻说了句“晚安”。
然后一个人孤独地坐到炉子前,闻着那又苦又涩的药香。
作者有话说:
啊,整整一章男女主互动,写到现在,1:55,好饿orz
第23章
第二天云轻才知道,昨晚从猎场回来后,顾唅唅被顾康盛在车上教育了一顿,又被陆莺说教了一通,夫妻轮番上阵可谓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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