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两人关系早已破裂,但今日亲耳听到往日说笑的姐妹变得咄咄逼人还是有些难受,云轻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林小姐,家妹她……”
“不管你的事!”顾浩唅刚想为云轻辩解就被林冉打断,“不要以为你刚刚帮我说两句话我就会感激你!”
“人人都道我林冉是觊觎好友未婚夫的下-贱女人,我变成了全京城的笑柄!”林冉说着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红了眼眶,她指着云轻,声音悲凉,“可我变成这样是因为谁?都是因为她啊,我曾经的好姐妹!”
“小姐……”林冉的丫鬟红着眼拉着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林冉不为所动,盯着云轻怒道:“是你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也是你劝诫我说不要嫁入皇家,可你呢?你呢!”
“你还不是很快就要嫁进皇家了,嫁给你最好的朋友喜欢的男人了……”林冉说着再也忍不住开始哭泣,“可我呢?我呢……我就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有错吗?”
“喜欢一个人就去追求,有错吗?”
少女终于暂时收起锋芒,露出脆弱的模样,云轻走到林冉身旁,很想抱一抱给她安慰,可是袖子下的手握了又握,最终只递出去一条洁白的绢帕。
云轻颤抖着双唇出声道:“你没错。”
林冉擦干眼眶的泪水,看到的便是云轻那双写满无奈和心疼眸子,无奈什么呢?又心疼什么呢?
凭什么这个眼神看起来比自己还要悲伤?
“走开,我才不需要你的可怜!”林冉粗鲁地拂开云轻手里的绢帕,后者因这突如其来的力度往后踉跄了一步,还好被顾浩唅及时扶住才不至于向后倒去。
果然,那双眼睛更悲伤了,就像被背叛的人是她一样。
林冉别过头,闭上眼逼出眼眶里积攒的泪水,清泪顺着脸颊而下,然后再被她用手无情抹去。
“顾清漪。”林冉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与之前的歇斯底里相比,冷静了不少,“你为什么没有在瘟疫中死去呢?”
撂下这句话,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空气安静地吓人,那句话清晰又一遍遍地在云轻的耳边回荡。
“小妹……”顾浩唅把云轻转过身来,面向着自己,“听哥的,不要管她说的话,她胡说八道呢,她已经疯了!”
云轻咬了咬惨白的唇瓣,看着顾浩唅担忧的眉眼,笑了笑:“嗯,哥哥,我没事的。”
顾浩唅都快哭了,云轻这样一笑比哭还难看。
“对不起小妹,为兄不该非让你跟我来醉风楼……哥这就带你回家哈。”
云轻摇了摇头:“不怪你的哥哥。”
“我现在不想回去。”眼前顾浩唅的面容渐渐模糊,云轻摸着脸上的泪水朝他笑了笑,“这里好闷,相府也好闷,哥哥,带我去郊外吧?”
顾浩唅心疼得无与伦比,掏出手帕笨拙地给云轻擦着脸上的泪水,温声道:“好,不想回去咱们就先不回去了,为兄带你去散散心……”
……
顾浩唅把云轻带到郊外的一处宅院里,据说是他自己买下的宅子。
打开院落的大门,入目便是满园的绿植花草,各种珍稀的君子兰郁郁葱葱,大片的蓝色小花开得正好,还能闻到空气中这不知名小花发出的清幽。
顾浩唅没有带她去屋内坐一坐,反而引着她沿着鹅卵石铺就的蜿蜒小路继续走,期间经过一片练武场,又路过紫竹林和怪石嶙峋的假山,又看到一颗矮枫树,耳畔渐渐传来淅沥沥流水的声音。
可再往前走是一座凉亭和一片不大的池塘,池塘里粉色和白色的荷花,一朵接着一朵开的正艳丽。
云轻坐在凉亭里,望着满池快要溢出来的荷花,原本烦郁内心也好似被这鲜活的植物填满。
“哥哥,这处宅院里的东西,都是你亲自设计的吗?”
顾浩唅点头,“怎么样,小妹觉得为兄设计得可还行?”
“嗯,我喜欢这处宅院。”
“为兄也喜欢!”得到认可,顾浩唅摇晃着折扇笑得开怀。
水流依旧淅沥沥的,而且越来越清晰,云轻看着那湖不禁问道:“哥哥,这一池荷塘,莫不是活水?”
顾浩唅收起折扇,夸赞道:“小妹真聪明!这荷塘连接着外面的河呢!”
“为兄我先命人挖了这荷塘,又在荷塘东西两个方向分别挖了暗道通着外面的河,这样池塘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活水了。”
云轻惊呼:“哥哥这法子倒是精妙!”
也足以可见顾浩唅对这院子的上心。
云轻撑着下巴微微叹息:“这里远离朝堂和闹市,哥哥,你是想以后都住在这里吗?”
“确实有此想法。”顾浩唅笑了笑,“不过那都是去年的事了,以后啊,为兄要像父亲那般入仕途的。”
云轻看着顾浩唅不解的问:“可你不是不喜欢官场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若你执意拒绝,我想父亲和母亲也是拗不过你的。”
“傻丫头。”顾浩唅揉了揉她的头,温柔笑道,“以父亲的年纪还能为朝廷干多久?若我不入仕,顾家渐渐没落了,你怎么办?”
云轻呼吸一滞:“……我?”
“是啊。”顾浩唅叹息一声,“若将来安王真坐上那个位置,那我们清儿就成后宫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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