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开荤的男人本来就很难控制,郑锐霖简直想要在水里再要他一次,却也知道他的身体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承受了。唐浩初甚至洗着洗着又枕着郑锐霖结实有力的手臂渐渐睡过去,从郑锐霖的角度能清晰地看见他安静的睡脸,睫毛覆着眼睑,像小扇子般又黑又长。
夜深了,郑锐霖也不知不觉地睡过去,唐浩初却在噩梦中惊醒。感觉到动静,郑锐霖立即跟着醒过来,抬手在他额头一摸,竟摸出了一头冷汗。
心里登时一惊,打开床头灯,一眼就撞进他惊魂未定的眼睛。眼瞳异常黑,其实从中瞧不出太多表情,但郑锐霖就是看得万分心疼。
“宝宝怎么了?”郑锐霖把唐浩初汗湿的额发轻抚到一边,“是不是做噩梦了?梦到什么了?讲给我听听好不好?”
唐浩初愣愣地望着郑锐霖,竟主动依偎到他怀里,低声说:“我有点害怕……”
他有点害怕自己会像上个世界那样突然离开。
任务一已经被放弃了,任务二‘人设不崩’所要求的‘独断专横’却在用快到出乎意料的速度不断朝前推进。这个任务里得分最高的是关系亲近的家人或爱人,因为只有家人或爱人才会因他的专断和不听劝产生强烈的反应,而郑锐霖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亲近的家人或爱人,并且特别容易因他的决定而产生强烈的反应。
甚至连唐浩初不愿意听他的话好好吃饭这种类似的小事都会产生反应,唐浩初从表面上还看不出什么来,只见他的神色依然无比耐心和温柔,若不是系统提示唐浩初任务进度在上涨,他都不知道郑锐霖竟然能小气成这个样子。
唐浩初本该期待任务结束的,但他想尽可能地在这个世界留得更久,起码要等他安排好一切之后再离开,不要像上个世界那样猝不及防。而他最近这些天做噩梦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郑锐霖开始重新提起看心理医生的事,为了压制住飞涨的任务进度,他甚至顺从了郑锐霖的话,同意跟着郑锐霖去看心理医生。
然后竟在医院走廊遇到了同样来看心理医生的程昱。
程昱的睡眠状况越来越糟糕,甚至到了完全无法入眠的地步。程母曾经有一段时间让他搬去程家住,离开那栋盛满了他和唐浩初的回忆的别墅里以免触景生情,可程昱发现离开之后更无法入睡,才不到一个星期就又搬了回去,如今就睡在唐浩初住过的卧室里,假装唐浩初还在那里不曾离开过一样。
但假装究竟是假装,不能变成现实。他不知道唐浩初那日在天鹅堡咖啡厅究竟听见了什么又看见了什么,更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想了什么,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一组画面,画面里的青年安静地坐在那里,听白灵清用或炫耀或挑衅或故作可怜的语气地讲完那些事是而非的话,列出那些五花八门的证据,轻轻抿起唇,微微低下头,然后面色平静地跟白灵清告别,继而独自回到别墅,默默地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不留只言片语便径直离开。
这画面就像电影慢镜头一样不断在程昱脑中循环播放,就算过去那么久,一想起来依然会觉得心疼的厉害。那样的反应的确是唐浩初的作风,不抵御也不抗争,不质问也不纠缠,不给任何人难堪也不让任何人为难,消极又决绝。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一个人静静离开。
他就像美丽的烟火,明亮夺目,可短暂起来非常短暂,稍不留神或者稍一错身,便永不再见。
不只是心里疼,程昱觉得全身上下都疼,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可它只管得了一时管不了长久,一有机会,痛苦和思念就会将他侵占。之前在医院只有特助丽莎看到了他的狼狈,如今公司里的其他人也看到了。只见他们永远仪表得体的程总穿着前一天没有换过的衬衫,连裤子都有些发皱,一双眼睛尽是红血丝,像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眼里似乎充满了焦躁。众人以为那焦躁是源于愤怒,只有特助丽莎和特别熟悉他的家人才知道他真正的情绪是恐慌和害怕。
程家父母甚至顾不上管他不结婚生子的事了,只希望他能够健健康康的。程昱从小就肆意骄纵,就像森林里不知天高地厚的老虎,就算受到伤害也只会咆哮着会冲上去把敌人咬碎,吃进肚子里,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无措到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充满了不愿意接受现实的恐慌和前所未有的害怕。
程昱已经看了差不多半年的心理医生。
和唐浩初一样,不是自己主动要看的,是爱子心切的程母担忧他的睡眠状况和精神状态,给他预约了最着名的心理医生,软硬兼施地让他过去。但看心理医生这种事需要本人配合,在内心排斥的情况下是得不到良好疗效的,所以半年下来几乎没起到丝毫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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