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葛跟我说的。说在美国遇到了一位教授,跟他打听了我。听见你在美国生活一切顺遂,我很开心。”许清璇一副老朋友的口气说。
“那你呢?”
“小葛没告诉你?我现在也好,工作顺利,生活上,我有两个孙辈,小家伙很出色,其中女孩儿读飞机设计的,以后有机会,还需要你给指导指导?”许清璇纯粹是客气,她说自己有孙辈,一副老年人的心态说事。这是告诉自己,够老了,很多事情不要去多想了。
“听说了,小丫头特别有天分,我已经办好签证了,下个月一号就回来,小姑娘是叫陈玲玲吧?
没想到葛家康说了那么多,许清璇:“对,不过她刚刚把姓改成姓庄了,跟庄三哥一个姓。”
“行,那跟你约好了,国内资料少,我这里资料多,给小丫头带点回来。”对方也像是老朋友一样说话,纯粹就是聊着孙辈。
“那谢谢了!”
“客气什么?”
“行,你定下行程给我发传真,我们约一天,我带你逛逛京城。”
“好!”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许清璇才回过神来:他要回来了?
当初,她跟他分得决绝,自认为双方观念不相符,可经历了那最艰难的几年,她曾经后悔过,如果自己跟着他去了美国,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段日子,现在午夜梦回还是会疼醒,人生哪有后悔药可以吃?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没有玲玲,兴许她不会再有勇气接受上头现在的安排,她可能会跟五哥去南洋,远离这个她深爱,却又遭受巨大伤痛的地方。
是孩子重新燃起了她的希望,哪怕回首过去,崎岖坎坷,她也相信未来终将如她和三哥飞过来的时候想的那样,是一片光明。
也正是这样,如今的她已经不是非黑即白,季允晟当初的选择放在今时今日倒也没有错,老朋友回来自然要热烈欢迎,更何况小葛说他如今是流体力学的顶尖专家。小朋友们肯定也想见见这样的专家。
许清璇走回家,刚刚推开门,就听见屋子里电话不停地响,她过去接电话,听见小丫头的声音:“奶奶,这是我打的第二个电话。您怎么才回来?”
“刚刚一个三十年未见的老朋友给我打了电话,他说下个月月头会过来。就是你葛叔叔去美国见到的那位教授。他说会给你带些资料过来。”
庄玲玲想起葛家康从美国回来问到的那个人,庄雄和许寒柏来的时候提及的那个人。
她瞬间领悟,这个人可能不是奶奶的普通老朋友,以她跟奶奶相处这么久,对她的性格早就摸透了,如果自己大惊小怪,故作聪明,可能会让奶奶心生警惕,毕竟她已经年纪大了。
“好啊!到时候见见。”庄玲玲声音没波澜。
庄玲玲在老师的办公室打完电话,往宿舍楼走,听男生宿舍二楼有声音传出来:“庄玲玲,要看你的小孙女吗?”
庄玲玲仰头:“是不是赵永刚回来了?”
赵永刚探出头:“是啊!我回来了,你等等,我带了闺女的照片。”
庄玲玲等在宿舍楼下,赵永刚从楼上下来,奔跑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纸包和一个网袋:“这是花儿蒸的地瓜干,还有我闺女的喜蛋,喜蛋有两份,你和诸蕴佳的。”
陈玲玲接过:“快给我看大徒弟的照片。”
赵永刚从钱夹里拿出一张胖娃娃的黑白照片,一个头上缠着头巾的产妇手里抱着一个小娃娃,小娃娃眼睛还闭着。
“好可爱!”
“等我花儿出了月子,我让她再去给妮儿拍一张照片,给我寄过来。”他挠着头,“谢谢你提醒我回家。”
前些日子赵永刚在算他媳妇什么时候生孩子,庄玲玲横了他一眼:“一个女人生孩子的时候,男人都不在身边,还要男人有什么用?”
“怎么了?你媳妇儿生孩子遇到什么事儿了吗?”庄玲玲问他。
“我回去那天,我媳妇儿刚刚生好孩子,我娘见她生了个闺女,就随她去了。孩子在哭,花儿也在哭。”
“那你怎么办了?”
“我伺候花儿,晚上我带着妮儿睡。我娘看着心疼,一个劲儿的问我,什么时候来上学。我就说要不就休学一年,等孩子一周岁了再来上学。我妈就着急了,跟我保证一定不让花儿掉一两肉。我又跑了趟丈母娘家,让丈母娘能多抽空来看看花儿。”他嘿嘿一笑,“花儿,让我好好谢谢你!”
“客气啥?我是你家姑娘的师傅。”庄玲玲举起红薯干,“谢谢了!”
“你也别客气。”
庄玲玲回到宿舍,蕴佳问她:“给奶奶打过电话了?她回家了?”
“回家了。今天是有个老朋友来电话,所以耽搁了。赵永刚生了个闺女,这是他的喜蛋。”庄玲玲把诸蕴佳的那一份喜蛋给她。
“姐妹们,赵永刚家乡做的红薯干,要不要来试试?”
庄玲玲拿了一条红薯干塞进嘴里,听林月娥说:“这个红薯干真的好吃。”
确实软糯香甜,味道很好呢!庄玲玲嚼着就想,是不是去问问费家杰,能不能卖卖这种红薯干?
赵永刚现在是对媳妇很好,可真的夫妻之间一个大学生,一个是乡下村妇,恐怕未来不乐观。
明天问问赵永刚,他媳妇儿有没有兴趣,要是有,就再去牵线搭桥,前些天爱民叔还邮寄了一大包零食给他们,现在他那里做得可红火了。
刚好赵永刚回去了好几天,他的功课拉下了,同学们一起帮他补习,庄玲玲顺带问起了这个事情,赵永刚傻呵呵地笑:“这个不会有路线问题吧?”
“不会。就是农民自己创收,现在不是在搞自由市场吗?鼓励农民把吃不完的菜去自由市场去卖,这就是信号啊!你们这个性质差不多。”
“那敢情好。我给花儿写信去。”
庄玲玲确认之后,周六回家给费家杰打电话,费家杰接通电话,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玲玲,你自己改名字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撺掇雅茹改名字?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改名字?你知道基地里总有流言蜚语,我就是在京城也能听见那些话。改了姓,让大家都知道陈建强和她就是父女。你这个女儿又不会继承你的家业。你总希望她能活得清清白白吧?毕竟她妈的名声那么臭了。”
费家杰长叹一声,半晌之后,用无奈的语气说:“只能随她去了,好好的路给她,她永远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