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没了之前的高傲,但还勉强支撑着。环顾一圈又指着房间里最大的桌子问:“这是……你们的工作台?”
时绪也看向那桌子。
这是房间里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张家具,木材用料看起来挺考据,但上面却什么都没放,没有纸笔电脑,没有珠宝抛光打磨工具……空空如也。
邹唯一面不改色,以一种艺术家独有的“真是懒得和你们这帮凡人废话”的语气虚弱道:“这是静心台,每天早上醒来我会在这里思考,以获得一天的灵感。”
“就像您早上起来会跟着专业教练做一段空中瑜伽一样,”邹唯一端详着女人的面容慎重评价道,“这会让您的皮肤看起来只有二十岁,虽然您现在已经是了。”
家具商夫人摸摸脸,大为惊喜:“真的?”
她其实没听说过空中瑜伽,对流水别墅更是一窍不通。平时最大爱好就是和姐妹逛名品店开Party,在慈善晚宴签支票单。去私人画廊听专业理财人的建议之后才敢大把砸钱买那些看不懂的画。生平最怕的事就是有人暗地里讽刺他们“暴发户”。
邹唯一指着旁边堆满东西一片拥挤的小桌:“您看,那边才是工作台。平时垃圾桶里会塞满披萨盒和可乐罐。没时间出去吃饭,我们在工作的时候,必须全身心投入并且疯狂。”
制造商夫人被完全折服,甚至鼓起掌来:“太棒了!”
时绪站在一旁,迫使自己不去询问邹唯一那张“静心台”木料的价格。
但效果很显着。
邹唯一的话和动作完全唬住了城南最大家具制造商的夫人,她从兰博基尼下来踩着十厘米高跟傲视群雄,但走的时候却分明无比敬佩,不光引他们为知己,当场还豪气冲天了付了两张设计图的全款。
等邹唯一数完钱,时绪才问出了自己迫切想知道的问题:“学长,城艺是不是会按照期末考试成绩来分班?”
“是的,所以期末卷子管的很严,交上去后就不能改了。”
时绪眼睛一亮:“当真,那假如卷子破损怎么办?补考也不行?”
“直接挂科,你现在设计二班对吧,一科挂掉不用想了,下学期你肯定不能在现在的班,”邹唯一眼镜闪了一下,“……学弟,你想被调班?”
啧,这货直觉不去当侦探可惜了。时绪笑道:“哪能啊,我这是以防万一。先做好最坏的准备。”
“那就好。顺便说一句,今天还有一位大客户。晚七点对方会派车来接。”
“这么豪,还派车来接?”时绪脑中浮现出大腹便便的富婆,“也是刚才那种?”
“不,论有钱程度至少甩她几十条街,境界不同。”邹唯一嘴很毒。
时绪乐了,“那不正是学长你发挥的场合了,就冲你刚才那些话简直能把死人说活。待会原封不动再说一遍,保证再牛逼的土豪也只剩乖乖掏钱的份。”
邹唯一居然显得犹豫:“不是,这次我可能搞不定。但那客人毋庸置疑确实是行走的ATM,能不能把他彻底榨干就看你今天表现了。”
这话听着有点怪。时绪随口问道:“你就没问那个客户叫什么?”
“具体名字之前来那个的助理没说,不过那位客户姓沈,且指明你去,”在时绪错愕的视线中,邹唯一慢吞吞道,“加油学弟……组织就把这项光荣伟大的重任交给你了。”
第46章
七点整,一辆低调奢华的凯迪拉克DTS开到了工作室门口。
在之前的一个小时内,邹唯一边喝着可乐边监督时绪上网恶补各种豪车知识。从车型到引擎再到各种参数配表,外加各种礼仪和品酒知识,不求精通只求速成。
时绪苦着脸:“至于么,你们不是已经谈好了,我这次去走个过场就行?”
“平常没问题,但这次涉及到吃饭了。你知道对方能从你用餐细节中读到多少信息吗?对方不是省油的,你也不能露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能让别人瞧不起。”
时绪好奇:“怎么说?”
“打个比方,对方说勃艮第你就对波尔多,说灵魂水晶你就对星体投射,互相听不懂也没事,没准听不懂人家还觉得你厉害,有水平,”邹唯一谆谆教诲,“输人不输阵懂不懂?”
“比起珠宝设计你更适合搞传销啊邹学长。”时绪吐槽。
邹唯一放下可乐,语重心长道:“学弟你记住,艺术家想要卖钱的唯一守则就是……不能在客户面前露怯,脸皮也要厚,即使不懂也得装懂。”
“那如果我就想露怯呢,”时绪想了想,“按照刚才那种富婆的架势来?”
邹唯一皱眉:“活不过五分钟,得直接就被轰下车。”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效果。时绪惊喜道:“没的商量?”
“没的商量,”邹唯一突然停住了,“不过你除外,就凭你这张脸,估计直接给人车上踹一脚都没事。”
“啊。”时绪挺失望。
“不过毕竟我是学长,也不能把你往火坑里推,”邹唯一推推眼镜,最后道:“大不了单子不接了,你要实在讨厌他,给他丢脸就行。有钱人最要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