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想问,我是不敢问。”他后怕似的再次收紧怀抱,气息喷在她后颈,语调是她没有听过的无助。
他笑了笑:“你知道么,更离谱的我都想出来过,我还想过你可能不是我们这个星球的,或者是哪个时空分裂过来救我的,或者是妖魔鬼怪?反正我想,无论你到底是谁,只要你能在我身边,我都能够接受的。”
……
她头一次听他这个语气,懵了好久,这才后知后觉地回抱住他:“其实按照经验和定理来说,我不会走的。我就是刚回来那会儿有点分不清现实,后面就还好了。刚刚就是临时抒个情,你别太当真……”
顾予临松了口气:“只要你不会走,就行了。”
她蹭了蹭他的衣料说:“你可以接受吗?”
他手指绕过来,蹭了蹭她的脸颊,说:“从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接受你的一切了。”
她把脸埋进他的衣衫里,去呼吸独属于他的气味。
气味沾染上雨水的冷香,虽然凉,但好在足够真实。
……
抱了会,两个人已经从刚刚的气氛中回过来了。
很多事情说清楚就好,再说,对这结果他们也早有准备,只是担心某种意外发生而已。
顾予临问她:“饿不饿?”
江筱然揉揉肚子,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饿意:“有点。”
顾予临:“想吃什么?我叫人送上来。”
吃过之后,她收到消息,说明天也不上课。
她这才问:“都取消两次了,你们最近应该不会再办什么见面会了吧?”
“应该不会,”顾予临说,“马上就要总决赛了,大概会留点时间给我们练歌。”
江筱然:“对哦……总决赛就三个人了,除了你和金晋,还有曲一是吧?”
顾予临答:“嗯。”
江筱然把桌上的东西清了清,一边清东西一边跟顾予临说:“我觉得曲一总想针对你,但是又没底气,怕自己淘汰了,就像复活赛那样。这次没有淘汰赛了,你跟曲一就是劲敌,指不定他想出什么变态的法子来对付你,你怎么办?”
他笑了一下,并不怎么在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江筱然:“怎么还治?你这次打算唱什么歌,还是原创吧?”
他摇头:“还没定。”
江筱然:“还没定?难道不是上一场比赛结束你就该想这次唱什么了吗?!”
他慢条斯理地说:“有几首备选,不知道具体选哪一首……但应该不唱原创。”
江筱然震惊于“不唱原创”四个字中,半天才略带吃惊地回:“不唱原创了?原创不是你的优势吗,你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放弃优势啊?这不就跟你高考的时候不考数学一样吗!”
顾予临笑着看她一眼:“这哪里一样,我不唱原创,只是为了……”停了停,他说,“让曲一输得心服口服。”
江筱然:“曲一之前不服你唱原创?”
顾予临:“嗯,他觉得原创本身就有优势,无论好不好都能混得还不错。而且唱了这么多期全是原创,大家几乎都给我打上了标签,我想做点不一样的东西出来——证明我不是因为唱功不好,才唱原创的。”
江筱然眨了眨眼,这才屏神道:“也对,你一向不习惯大家给你打下烙印。”
顾予临眉毛微挑,问她:“我以前……我在那个世界里,也是这样?”
江筱然一副“当然啦”的样子,点头:“对啊,你上一世也这样,大家说你只能唱歌跳舞,你就去演戏;大家说你只能演古装剧,你立刻演现代剧;大家说你角色固定,你就总是接一些截然相反的角色……那时候你也很厉害,虽然一开始没有这么如意,但是后来,真的红到一定程度了。”
兴许是人对自己不清楚的事情总是抱有非常大的好奇心,顾予临坐到她身边,一边玩她的手一边问:“我上一世……一开始是什么样子的?”
江筱然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同他分享:“你一开始黑粉可多了,因为你爱打架,学习成绩还很渣……”
顾予临的手顿了顿:“……”
江筱然微笑:“绯闻女友也特别多,不知道是别人倒贴你还是公司炒作……”
顾予临立刻乖巧道:“反正一定不是我的问题,我在那个世界一定也是忠于你的。”
“屁咧,那时候你都不认识我,还忠于我……”江筱然佯怒,不过很快笑了笑,“那没什么的,毕竟都是以前了,当下最重要嘛。”
她拍拍他手背:“而且你一开始参加的综艺是《我唱我想》,然后被害惨了,因为那个节目潜规则和暗箱操作很严重,你就没拿到什么好的名次,签的公司也一般般,后来电影净演些配角。”
顾予临配合地问:“后来呢?”
“后来一部部积累啊,拿到了一个男二,然后大爆了……作为艺人嘛,肯定还是作品最重要啊,大家看你唱歌好,演戏也好,慢慢地,就没人黑你了,后来你就被当做正面教材了,”江筱然回想着,“那个时候特别缺你这种艺人,因为别的流量小生都是赚快钱,作品都不咋地,结果你颜好演技好,想不红都难啊……后来你和他们走的路就不一样了,你很早就转型成功了。”
顾予临:“但那时候的我也挺遗憾的。”
江筱然皱眉:“遗憾什么?你挺成功的呀。”
他意味深长,眼尾挑起来,缱绻地笑,像被人晕开的水墨画,点到即止:“因为没有遇到你啊。”
江筱然嘟囔:“可要是我没有在接机的时候……”
“没有如果这种事,”他打断她,“每一件事都是必然。”
她来到他身边,完整他空缺的爱;他参与她的青春,弥补她只能遥望的遗憾。
当晚入睡前,他们说了很多话。
倒不是他有多想了解以前的那个自己,毕竟人生已经行进到这个程度,以前的事都是以前了。那个没有被修正过的自己虽然熟悉,却也很陌生。
他倒是不断地在想,假如没有遇到她,那自己这一生真是乏善可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