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争之世人命贱如草芥,死于战争的将士们甚至得不到草席一张,一个巨大的深坑,人叠人推进去,便是敌军心存仁慈,对他们的身后事做了妥当的安葬。
楚军显然不是这种人。
被楚王精心训练后的他们更像是杀戮的武器,锐不可当,悍不畏死,如同出鞘的利刃,剑刃之上要鲜血淋漓才能彰显他们的赫赫军威。
这些的军队不会对敌军有任何的仁慈与怜悯,打扫战场的军士们将火把燃起,丢进尸堆如山的战后惨境里。
大火遇上烈酒,顷刻间蔓延开来,火光里隐约传来没死透的人的尖叫呻吟,像是地狱里发出来的声音,刺得人的耳膜一阵阵的疼。
这种声音楚军听了太多,如今已有些麻木,抬手捏捏自己的耳朵,便准备奔赴下一场的战争绞肉场。
他们与相军不一样,相军身后是家国,是肉眼可见的美好生活,他们身后什么都没有,只为自己的王而战,至死方休。
所以相军不会杀俘,更不会屠城,他们会善待自己打下来的每一片土地。
因为这是他们未来安居乐业的根本,他们如同热爱自己的故乡一样热爱自己九死一生才勉强占据的土地。
这样很好,可惜他们不会。
天子一怒,伏尸万里。
三十年前的血屠江东,让他们这些南人与一江之隔的人与土地永远不会和解。
楚军开拔,老仆背着左骞,带着兰月与救了兰月的孟婆婆,避开楚军的行军路线,去找相蕴和的大军。
左骞伤得太重,几乎没有能救活的可能性,兰月虽不大记得他是谁,但瞧着面熟,看他奄奄一息,心里也跟着难受,孟婆婆见了直咂舌,忍不住拉着兰月偷偷问话,“兰月将军,他是不是你的相好?”
“你是姜王的人,左骞将军是夏王的人,你们门当户对,很是般配。”
骗婚这行干得久了,孟婆婆看谁都像一对,“虽说您的年龄大他些,但您的本事您的名气也比他大,您看上他是他的福气,他不会在年龄上瞧不上您。”
兰月看了看生死不知但颇为俊俏的脸,再想想自己的心疼,迟疑着回答了孟婆婆的话,“这......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毕竟这人长得确实好看来着,
“咳咳咳咳!”
正准备喝水的老仆差点被水呛死。
但谁跟谁是一对跟他没关系,他的任务是把人带回去。
只要人带回去了,他的任务就算完成,理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做什么?
老仆艰难咽下差点把自己呛死的水,保持着自己一贯的沉默。
这种沉默直到持续到接到消息飞速赶来的石都与他们汇合,风尘仆仆的将军看到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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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月轻手轻脚给左骞擦拭着脸,面上满是温柔与缱绻,将军眼睛微微睁大,不能说是瞳孔地震,那也是如遭雷劈的程度。
兰月姑娘四字被将军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守在外面饮茶吃瓜的老仆掀了下眼皮。
啧,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碎掉了的声音。
第89章第
但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一个听从主人之命的老仆罢了。
别人的悲欢离合他置身之外,只看一个热闹。
老仆心安理得地看着年轻的将军手扶门框,却不敢走入房间,俊朗面容如打翻了调料瓶,一时间极为精彩。
“石都将军,吃瓜吗?”
老仆为数不多的良心让他把手里的瓜往石都面前送了下。
石都恍恍然回神,“多谢......我不吃。”
“可惜了,这瓜很甜的。”
老仆有些惋惜。
石都不止惋惜,心中更有痛惜,攥着门框的手指收紧放松又收紧,点漆般明亮的星眸如碎了一地的琉璃,片片都折射着不敢置信。
——他不过与兰月分离一年多时间,兰月怎就对左骞了?
石都想不明白。
更想不明白的是兰月。
“母亲,这位石都将军怎么怪怪的?”
察觉到石都时不时以幽怨目光看着自己,四下无人时,兰月拉着孟婆婆问道。
孟婆婆两眼望天,“这、这我怎么知道呢?”
不是,她乱点鸳鸯谱的时候也没想到石都将军对兰月将军有意啊。
但问题不大,现在还能拯救,生死不明的左骞与石都相比就是一个弟弟,无论从军功还是从能力还是从身体健康来看,左骞将军都是弟弟,放着哥哥不要,去要一个个,这绝对不是以骗婚为生的人的思维三观。
“兰月将军,石都将军多半对您有意。”
孟婆婆斟酌再三,温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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