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季唯送书开始,柳意绵日日研读。正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不仅如此,他还用这二本书练字。因此随手写来,就是论语中的句子。
他读的慢,这是学而篇的句子。
季唯刚才也抄了这句,有些印象。
他虽离校多年,但毕竟系统的学过,此句含义他自然是心中有数。只觉得这话乃是柳意绵的真实写照,不由得向他看去。与紧张等待结果的柳意绵四目相交。
“写字呢,姿势很重要。我看你落笔时,手腕微抖,不是很稳,写出来的字有些歪。像这样叫做枕腕——”季唯伸出左手,作出右手手腕靠在左手手背上的姿势,“你初学,不要使用悬腕。手臂离开桌子没有支点,虽然更加灵活,但却不适用于你这样的初学者。”
季唯又让柳意绵尝试,效果虽有,但却不大。他干脆握住柳意绵的手掌,带着他一同写了一张纸,熟悉正确的书写姿势。
写完一张,花了半刻钟。
季唯倒是还好,只是松手时看柳意绵脸色通红,吓了一跳。
“怎么了?很热吗?”
他赶紧将屋里的门窗全都打开,便于晚风吹进来。
被凉风一吹,乱的跟浆糊似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趁季唯还未转身,柳意绵飞快抬手擦了擦额头细汗,捂着噗通狂跳的心口,细声道:“多谢季哥。”
季唯爽朗道:“这有什么好谢的,都是小事罢了。”
“季哥的字这样好,为何从前未见你写过?”柳意绵不解,就连过年时的对联,都是找的一位秀才帮忙写的。
季哥的字,可比那老秀才要好看多了。
季唯咳嗽了一声,“这算什么好,之前也用不着写字,家里连纸墨都无,也懒得写了。”
这倒也说得通,柳意绵不再追问了。
“不过,我的字虽算不上大家,但也还算工整。”季唯把压.在凳子上的那叠字帖抽出来,摆到柳意绵面前,“刚才给你写了些字帖,以后你就照着临摹。”
墨痕淡淡,正适合临摹。就像是后世的书法帖,照着描,写多了总会影响,总能进步。
现在是习字初期,像这样对着矫正倒是不错。到后期,最好是找个大家的字跟着学。再写他的,倒是耽误人家了。
不过柳意绵可不这样看,他猛地抬起头,大眼睛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
“真的?”
季唯板起脸,“真的!不过你可别以为就这样算了,这是我给你的任务,你每日需临摹两页,五日后我再布置。”
“季哥……”柳意绵嗫嚅了一下嘴唇,没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怎么?”
柳意绵眼圈微红,又想哭又想笑,好半天才从嘴里憋出了半句话,“我帮你捏捏肩。”
季唯转了转手腕,“不必,我自个儿活动活动就成。”
他看向抱着那叠字帖,如获至宝的柳意绵,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绵绵,能给我做条裤子吗?”
柳意绵从小和妹妹柳飘絮一起学的女红,因为性子沉静细腻,比起妹妹要更出色。再加上手脚勤快又老实,还未被父亲卖给牙子时,家里的衣裤全都是由他包揽的。
因此当听到季唯说的是这样一个要求时,他顿时展颜,“那是自然,不过还需要给季哥量一量身形尺码。你稍等我片刻。”说罢,就转身要去衣柜里头取量尺。
季唯连忙喊住他,“别别别,不用了,不是这种裤子。我想要你做个短裤,到这就行,不用太宽松。”他在大..腿..根部以下约一个巴掌的位置比划了下。
这个时代没有弹力布料,过于紧身并不舒服,略微宽松些才便于活动。
“季哥,这短.裤……是否会有些太短?”柳意绵欲言又止,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亵裤又长又宽,我时常外出做事,实在有些不大方便。”
“怎会?大家下地干活什么的,也都要穿亵裤的呀。”柳意绵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说法,秀气细长的眉微微皱起,有些不解。
见他还是不解,季唯换了个更简单的说辞。
“这天越来越热了,晚上睡觉的话,在家穿条短的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不了就是被你看到,难道你嫌弃?”季唯坏笑了一下,反问道。
不过他话说完,才后知后觉想到,不知这话算不算得上调..戏?
“当然不是!”柳意绵视线飘忽不定,在季唯刚才比划的位置又多看了两眼。
这实在太短了些,就算……就算只在家中穿,那也未免有伤风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