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富微微有些惊讶。三弟妹抓的?不能吧?她有那能耐?
一直没吭声的林文贵撇撇嘴,“行了,三哥,都是一家子,在一块生活十几年,谁还不知道谁呀,你就不用给三嫂贴金了。”
林文和一本正经摇头,“真没骗你们,我当时下河救人,你三嫂用竹竿钓的鱼。”
林文富和林文贵似是信了。
家里的孩子围成一圈蹲在水缸边,看李兰花收拾鱼,小嘴时不时发出惊呼。
“娘,这鱼怎么烧呀?”
李兰花还没开口,林七苏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迫不及待回答,“红烧鱼,特别好吃。”
李兰花哪里知道什么是红烧,让女儿回屋找了六七个土豆,“鱼炖土豆,吃着香。”
可怜林七苏前世也是吃过不少好东西的,他还是头一回听过鱼还能跟土豆炖的,就有些傻眼了,结结巴巴问,“还…还能这么炖?”
李兰花以为这孩子欢喜傻了,乐不可吱笑道,“咋不能呢。这鱼鲜着呢,到时候我多弄些汤汁,连土豆都是香的。”
林七苏看着大伯母这自信的表情,不知怎的,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大伯母做菜吧?
这些天他们吃的菜就是三春做的,说实话这古代没有化肥,也没有大棚,大白菜滋味比前世好很多,可偏偏三春特别能耐,居然把大白菜烧得那么寡淡,要盐没盐,要油没油,除了菜洗得干净,他几乎挑不出任何优点。
三春是大伯母的女儿,女儿做得都不好吃,当娘的手艺又能有多好。
“大伯母,咱家有生姜和葱吗?”
虽然林七苏前世没做过菜,但谁叫他是个好奇宝宝,他奶在世时,就经常指挥家里的保姆烧鱼给他吃,说是鱼可以补脑。
他无数次看过奶奶在厨房里尝鲜,那汤里面还飘着生姜和葱。
李兰花有些惊奇,“哟,你还知道生姜呐?”她摇头叹息,“生姜多贵呀,咱家哪吃得起。”她突然笑了,“没事,家里有蒜,到时候我放一个进去。”
林七苏听她如此随意,心里打突,这样做能好吃吗?可他也知道家里没钱,只能做到这样了。他只能寄希望于这样做真的好吃。
接下来,在一帮孩子的注视下,李兰花剁鱼,剥蒜,从邻居家掐了几片花椒叶,指挥三春烧火。
锅开倒了几滴油,撒了点粗盐,下鱼炸,又放蒜瓣和花椒叶,加了两瓢水,切好的土豆放进去,盖上锅盖。
林七苏傻眼了,就这么简单?
不能吧?
他挠挠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就在这时,林婆子端着面盆回了家,进了家门狠狠瞪了三儿子一眼,“要不是你混账,咱家的鱼哪用得着卖给那个吝啬鬼。那就不是个好东西。”
林文和知道她说的是谁。
林家村最富的人家自然是族长家,他们家是嫡支,家产也是最多的。
农村人最普遍的技能就是会过日子,哪怕拉屎撒尿都怕拉到别人家的地头肥了别人家的田。
在林家村一众婆子当中,族长媳妇的抠搜程度和林婆子不相上下,不过村里人不敢得罪族长媳妇,是以林婆子第一抠搜的名头拿得死死的。当然,林婆子本人不这么认为,她承认自己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但她没碍着旁人,而族长媳妇才是真的抠,那就是个糖公鸡,不仅一毛不拔,而且去了谁家,她还得粘些回去。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摆明就要吃亏。是以别人很少与族长媳妇打交道。但鱼是富贵人家才能吃得起,林婆子没空去集市就只能卖给村长家。
林婆子主动送上门,就是挨宰的命,平常一斤鱼能卖六七文,这条鱼大概一斤,她只卖了五文钱,少了一两文,她心里自然不舒坦。对着三儿子,脸色自然难看。
林文和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还有些心酸。前世他娘非名牌不上身,何时这么抠搜过,居然为了两文钱就疼成这样。唉,还是穷闹的。
李兰花听到婆婆回来了,站在灶房门口喊,“娘,鱼已经炖上了,酱油和醋还在柜子里锁着呢。”
林婆子一阵肉疼,骂骂咧咧进了屋,“还用酱油醋?这可是过年过节才用的,你们这么快就吃上,也不怕天打雷劈劈死你们。”
苏南珍和林文和对视一眼,所以他们一家三口被雷劈中,是吃多了酱油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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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摆上桌,李兰花在林婆子的授意下分好了饭菜,但是却没人动筷子,全都眼巴巴瞅着灶房方向,等着土豆炖鱼。
林婆子端着面盆姗姗来迟,一条鱼,个头不大,估摸也就半斤,居然用一盆土豆来配?
林文和无力吐槽,不过当面盆放上桌,大家的筷子就全伸到盆里了,林文和也顾不得多想,一筷子夹下去,他运气不错,居然夹到鱼肚那块肉,这里刺最少,他立刻放到亲娘碗里,“娘,您累了一天,这鱼给您。”
林婆子刚刚看到大家伸筷子,下意识就想骂“饿死鬼投胎啊,抢什么抢”,还没等她张嘴,一块鱼肉就放进她碗里,而且还是从来不拿她当回事的老三夹的,她心里突然就涌起一股热意。她抬了抬下巴,不由自主看了眼老三媳妇的方向,不知怎的,她很想对老三媳妇臭显摆一下:你看,我儿子还是孝顺我的。
可惜她媚眼抛给瞎子看了,苏南珍根本没领悟到她的心里活动,甚至对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将鱼夹给了儿子,看着儿子吃着香喷喷的鱼,她嘴边不自觉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很想伸手揉揉儿子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