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林七苏守着面色潮红的男娃,用手背试探他的脸颊,小眉头皱得紧紧地,“娘,他脸上好烫啊。”
苏南珍已经换完衣裳,这会正抱着裹着棉被坐在床边,听到儿子的问话,透着几分无奈,“谁知道呢。这古代医术不行。也不知道这么点孩子能不能吃那种苦药。”
林文和推门进来,苏南珍看他脸冻得通红,担心肿了,立刻指了指箱子上的衣裳,“快换了吧。别着凉了。”
林七苏立刻过来帮忙,殷勤地递东西。
林文和换完衣服,又接过儿子递过来的热茶,双手捧着,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他摸摸儿子的脑袋,这孩子倒是一天比一天贴心。
林七苏抿了抿嘴,“爹,娘,这么冷的天,你们还是别出去卖东西了吧。太辛苦了。”
苏南珍和林文和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这几天生意特别好,不能不去。”
林七苏不死心,“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你们没有好身体,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林文和笑了,“明儿雪就化了,没雪的话,路还是很好走的。”
他摸摸儿子的脑袋,“不能因为一点困难就退缩。做生意最忌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长此以往,客人会觉得我们没信用。以后就不买咱们家的东西了。”
苏南珍跟着一块点头,“是啊。咱们家生意之所以还成就是靠口碑一点点堆起来的。我们失一次约,客人就会在心里对我们失望一次,等次数多了,客人就再也不信我们了。”
林七苏到底只是个孩子,以前只会大手大脚花钱,哪里懂得做生意的门道,见爹娘说得头头是道,而他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将这事记在心里。
一家人说话的功夫,林文富和林文贵拖着老大夫来了林家。
老大夫是被人从被窝里叫出来的,这会是哈欠连连。
他给孩子看完病,开了两副药,就自己箱里拿出两份药包,“这孩子受了风寒,你们给他熬上,三碗熬一碗。先吃上两副等烧降下来,过两天我再过来复诊。”
林文和点头道谢,问多少钱?
“八百文”
两副药居然要八百文,林文富和林文贵听着直咂舌。怪不得都说穷人家的孩子少生病,实在是吃不起啊。
另一边,苏南珍到灶房煎药,看到灶房的柜子锁着,到堂屋找老太太才发现她根本不在家。
她在院子里喊了半天都没人答应。喊林老头,也同样如此。
她这边的动静很快惊醒东屋的人。林文和得知父母不在家,仰头看了眼天空,雪已经停了,但路上根本不好走,这老太太要钱不要命,他好气又好笑,给了大夫钱让大哥和四弟将将老大夫原路送回。
至于老两口去了哪,林文和就是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
苏南珍愁得不行,“怎么办?”她想了想,“要不然你去别人家借个砂锅吧?”
大冷天把人家吵醒,少不得要被人说几句。
李兰花听到动静披衣出来,“怎么了?”
苏南珍便把自己需要砂锅熬药的事说了,李兰花从堂屋柜子底下找到一个砂锅,上面堆满了灰尘,“这砂锅还是从前咱家锅坏了,咱娘买的。好些年没用了。你们用吧。”
苏南珍接过砂锅洗涮干净,才将药放进锅里。
等小男娃喝完药,林文富和林文贵也回来了,林文和让两人先回房睡觉。
苏南珍也让林七苏上床睡觉,她要给孩子不停换布巾降温。高烧能将人脑子烧坏,回头再成了傻子,那就太可怜了。
一个时辰后,大概是药效起了效果,孩子脸上的温度稍微退了些。
苏南珍提着的心慢慢放下,“咱们也睡吧,明儿还要去早市呢。”
林文和不放心爹娘,让她先睡。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响,他出来一瞧,黑布隆冬的夜里两个人影呼哧带喘拖着什么东西进了院子。
林文和试探问,“娘?”
林婆子和林老头身上被白雪覆盖,不知何时竟又飘起了雪花。林婆子吸溜鼻涕冻得直哆嗦,张嘴就是白气,“是我!冻死我了。”
林文和凑近一看,这板车上正是那头冻得硬邦邦的牛。
“活牛能值十八1九两银子,死了就不值钱了。但是十两也抵得上咱们全家一年的花销了。你个不通四六的玩意儿,居然把这么贵的牛给丢了。”
林婆子骂骂咧咧,林文和也没跟她辩解,让老两口早点睡,自己就回屋睡觉去了。
第24章卓万里
“你为什么会摔下牛车?”
苏南珍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耳边有人说话,睁开眼,就看到婆婆正搂着孩子问问题。
那孩子脸色苍白,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懵懂地看着四周,却一声不吭。
林婆子问了好几遍,这孩子都不回答,渐渐失了耐心,呢喃着,“这孩子该不会是个哑巴?”
苏南珍立刻穿衣下床,“娘,这孩子可能是口太干了,你给他熬碗米粥吧。”
林婆子差点气跳脚,米粥?啥家庭啊,还吃米粥?他们家哪有那玩意儿?
苏南珍也想起来了,拍了下自己脑门,“对了,咱家没有米,那我去族长家借一碗。”
林婆子拦住她,狠狠瞪了过去,“借什么借!你借不用还啊。这又不是咱家的孩子,你至于这么用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