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西风也不太确定,到底富贵迷人眼,不是所有人都像大人一样不爱财。
县令摇头,“这事咱们就当不知。我这几年官位考评为优,兴许能到旁处任职。林文和就先这样吧。”
“那银子?”
县令笑了,“许多穷人发家之后就会翻脸不认人,宁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本官虽不能送他一场风云路,但也不能得罪他们。等案子审完,你亲自给他送过去。至于他提供的线索暂时对外保密。”
卫西风明白大人这是不想自己在任的时候,就让林文和的名声传到外头,可这样一来,这五百两的悬赏也就拿不到了。
林文和是个普通百姓,他提供线索,就是有功,他们不一样,他们是衙役,抓犯人是本份。既是本份,何来的悬赐。
县令摆手,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银票,“没事儿。这银子我出了,那悬赏上面写了五百两,我多给他一百两。请他务必保密。”
卫西风接过银票,躬身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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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成三被提到大堂审讯,对于自己所犯之罪供认不讳。当县令问及他为何要杀陆家满门时,成三说出缘由。
“二十年前,陆起还是一名行商,每年都会到我家乡贩茶。我娘身子骨不好,干不了重活,常年待在家中刺绣。有一天,她发明一种全新的绣法,被陆起得知,便起了杀人夺宝的想法。他以全家人的性命要挟逼我娘将绣法传给他带来的人。学成之后,他将我一家六口全部屠杀。那时候的我才五岁,爱贪玩,跟小伙伴打赌去山里捉只狐狸,他就不许叫我胆小鬼。我不小心迷了路,七天后才出来,侥幸躲过一劫。此后便隐姓埋名,终于找到仇家,成了他家的车夫,在他们家的饭食里下毒,将这一家全部毒杀。”
围观群众无不同情他的遭遇。
县令更是痛心疾首,“你为何不报官?”
成三面目哀戚,哈哈大笑,“这些年我颠沛流离,尝尽世间疾苦,刚开始也寄希望于官府,可等我一连三次报官,都遭到无情的背叛,我只能铤而走险,自己杀人。是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逼我的,现在倒装成一心为民做主的好官,我呸!”
衙役们沉着脸,卫西风大喝一声,“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
成三哈哈大笑,一双犀利又火热的眼眸直直看向县令,“如果我告诉你是哪三位官员,你敢说你会为我伸冤?”
县令定定看着他,三位官员?他只是个七品小官,哪敢同时得罪三位官员。这成三竟将自己看得如此透彻。
这一瞬,县令觉得自己被人扒了皮,露出他软弱的内心,他心里升起一股羞耻感,颤抖着嗓音问,“你有何证据?”
成三弯了弯唇角,“当然有!”
这些年他一直潜伏在屏山县县衙,只是听人说这边的县令是个好官,不曾欺压良民。可当他近距离接触后,他才发现,这人没有野心,更擅长明哲保身。找他帮自己讨回公道,那是痴心妄想。
他原本想找个机会离开,谁成想,还没等他实施,就被卫西风看出破绽。
他现在身陷囹圄,也不可能脱身,那三位害他走上歧途的贪官也搬不倒了。
既然县令想要,那就给他,反正他原也不指望他能为自己讨回公道。
成三的证据就是三位官员给陆起写的书信,信中指明要封住他们的口,就给一笔封口费。
成三杀完陆皇商一家后,从陆起的书房中搜罗出他们与那三位县令私下来往的信件。
陆家估计想捏着这些把柄,所以不曾烧毁,现在一股脑全给了县令,只不知他会如何处置。
成三对县令没什么指望,所以将东西交出来之后,像是卸了身上的担子,一心等死。
县令拿这烫手山芋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皇商一家确实被屠戮干净,但他们家的外嫁女却是遍布各大豪门。其中最为出息的当是陆起的小女儿在宫中是个嫔。
只是对付个后宫妃嫔倒也罢了,偏偏他还要跟这三们官员为敌。这三位官员,有两位是同知,一位是知府,官位都比他高。官大一级压死人,成三这是给他出了个难题呀。
卫西风见大人翻来覆去看着这些信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就给他出主意,“大人,您跟永安侯世子不是知交好友吗?能不能请他帮忙?”
县令摇头,颇有些不赞同,“我跟明山是君子之交,他喜爱游山玩水,最不喜这些官场上的龌龊。我若是跟他开了口,那便是我俩绝交的时候。”
卫西风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县令拍拍他肩膀,“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先把钱送给林文和吧。别让人等急了。”
卫西风找不到头绪,只能点头离开。
第39章有难
话说林文和这几天都快要抓狂了。
杨宝昌的死给他的铺子带来不少人气,他生意倒也挺好。但没想到等柳望林将《金不换》的故事讲出来,居然给他铺面带来如此疯狂的人1流量。
而且这些人远比之前的客人更加豪气。手出最少都是一百文以上。要是他算得准,又是好兆头,赏赐还能更多。
每天光接待这些人,苏南珍和林文和都忙得晕头转向,也就无暇顾忌成三的案子。
等卫西风找过来的时候,两人才惊觉事情已经过去十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