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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怕累着她大闺女春花,春花是家里最大的丫头,家里一堆杂事都是她闺女在做,等养了鸭子,到时候赶鸭子喂鸭子,清理鸭屎啥的,还不是都成了春花的活儿。
“家里四个丫头轮流伺候鸭子,累不着我。”
赵老太太狠狠瞪了孙氏一眼。
孙氏不敢再说啥,反正鸭子不是她买的,她以后有鸭蛋吃,这就够了。
赵二狗回到家里,把赵老太太给的铜板交到了程弯弯手中,程弯弯收下钱,看向在院子里瞎折腾的程昭。
这孩子只有晚上才会教书,整整一个白天都没啥正经事,于是瞎折腾。
昨天折腾做出来了四个沙盘,做的还有模有样,四个小子都特别开心,程昭应该是得到了鼓舞,今儿开始研究做算盘。
沙盘做起来容易,做算盘可就没那么简单了,需要木头,需要各种工具,是一个细致的活儿。
程弯弯将五只小鹅单独圈养起来,走过去道:“昭儿,你的手不适合干这个,不如我明儿买几个算盘回来。”
程昭抿了抿唇道:“算盘最便宜都要三四百文一个。”
这价格,确实是有点贵。
赵四蛋笑嘻嘻的说道:“表哥,我和三个哥哥轮流用你的算盘就好啦,我们一定会学会的。”
程弯弯托着下巴,缓声道:“四蛋,你阿爷会做木桶,应该、或许、可能也会做算盘?”
木桶是木工,算盘也是木工嘛,道理应该是一样的。qqnew
赵四蛋眼睛一亮:“那我去找阿爷。”
程昭洗了一下手:“我带上算盘一起去。”
“等等。”程弯弯叫住他们两人,“上回你阿爷做木桶,我没给工钱,这钱给了你阿爷也不会要。这次开口让阿爷帮忙做算盘,必须要给钱,昭儿,你说一个算盘给多少钱合适?”
程昭回想了一下德和堂的物价,最便宜的算盘三百五十文,最贵的十几两银子都有,具体看做工和材质。
他开口道:“得做出来了才知道,不过就算最差,也有至少五十文一个。”
程弯弯点头:“行,那就做出来再说。”
赵四蛋带着程昭风风火火去赵家老屋。
“阿爷,阿奶,三婶!”
赵四蛋一个个叫人。
程昭谦然有礼的跟着打招呼:“赵家阿爷阿奶好,三婶好。”
他的体态和气势,与整个大河村格格不入,他一进院子,其他人就有些不自在。
就连一向喜欢找茬的孙氏,都不敢盯着程昭看太久,总觉得是亵渎了读书人,她进屋端了一张凳子出来,却觉得这凳子好像太破了,又进去换了一张体面干净一点的凳子出来,擦了又擦,放在院子里让程昭坐下。
程昭连连摆手:“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想请求赵家阿爷帮忙。”
赵老头子正在屋檐下吧嗒吧嗒抽旱烟,程昭喊他的时候,他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实则一直在偷偷打量程昭……以前只听过这位程家大侄子,前几天就说程昭来了,他一直想去看看,但是没有理由去大儿媳家走一趟。
这一次是真的近距离看到了,也就是这一刻,他老人家终于明白,老大媳妇为啥偏疼这个侄儿。
长得好就算了,还会念书,人看起来懂事乖巧,对他们这些庄户人家也谦卑有礼,这么好的后生,咋不是他们赵家的苗子……要是他们赵家能培养出一个读书人,他以后闭眼了去见列祖列宗的时候该多有面子。
赵老头子痛心疾首之时,程昭突然说有事请他帮忙。
他老人家立马起身:“程家小子,有啥事,你赶紧说,只要是我能做的,绝不含糊。”
程昭将算盘拿起来:“不知赵阿爷会做算盘吗?”
赵老头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然是认识算盘的,读书人基本上都会,一些店铺的掌柜小二也会专门学这个,他以前央求一个掌柜教他,那掌柜瞧不起他一个种田的,硬是不教精髓,天天瞎忽悠,他学了半个月啥都没学会,最后一怒之下和那掌柜断交了。
赵老头子走过去,将那算盘接过来,圆润的珠子滚动着,滚在他的心口。
他点头:“不会做也得试试。”
他看向刚走进来的赵有财,“老三,去山上砍树,樟香木或柏木都行。”
这辈子三大遗憾
正午。
太阳高照。
老赵家院子里没几个人在。
赵有财和赵有金以及赵老太太都去程弯弯那边干活去了。
文氏和孙氏带着几个丫头上山去挖野菜,顺道捡一点干柴干草回来。
赵大旺和赵二旺两兄弟合伙把三十只鸭子赶到稻田里去吃蝗虫,两人没啥经验,还喊了四蛋帮忙。
院子里,赵老头子在锯木头,程昭在边上帮忙。
虽说赵老头子当年没有学成一身手艺,但该有的工具都有,这些年,家里的桌子椅子凳子,床架子,都是他老人家用这些工具做出
', ' ')('来的,虽然不如买回来的漂亮,但胜在便宜,且用的木料都是山上最好的木头,不怕生虫坏掉。
“做算盘,最好的是檀木和黄花梨,不过这些好木头太难找了,用柏木也可以。”赵老头子一边锯木头一边道,“算盘做这么大行不?”
程昭连连点头:“再小一点,这样方便带在身上。”
赵老头子把这根木头锯短了一点。
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做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框子,接下来要做珠子,这是最细致的工序。
将木头锯成小小的方块形,然后用脚旋床来打磨,这是许多年前赵老头子当学徒的时候,花大价钱买的,只用了不到半年就收起来了,后来做的木工活,都不需要打磨圆珠类的装饰,这东西一放就放了三四十个年头,拿出来的时候,到处都是灰尘。
脚旋床上头有一个小小的铁器做的刀片,底下有一个踏板,用刀片抵住木块,踩下踏板,在高速旋转的作用下,木块渐渐就会被磨成圆润的形状。
珠子的形状磨出来后还不够,还需要抛光。
赵老头子道:“我师傅说,要用细棉布来抛光,这东西太精贵了,买不起,就用粗麻布吧,再拿手上把玩个几天,慢慢就光滑圆润了。”
程昭二话不说掀起衣袍,从自己的里衣撕下一块布:“这是棉布,但不是细棉,不知是否可行?”
赵老头子瞪着看他:“你这孩子咋这么虎,好好的衣服扯缺了一个口子,再咋穿?”
程昭满脸不在意:“我观之发现,大家都未穿里衣,我以后也可不穿。”
“这能一样吗?”赵老头子都急眼了,“你是读书人,以后要当秀才老爷的,咋能跟我们这些地里刨食的人比,一点都不讲究!这块布你放好,回去让你二姑给你缝上,用白色的线,也不会被人看出来。”
程昭的神色有些黯然。
这里的人都尊敬他,因为他是读书人。
可其实,他早就不是了,他连读书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他想解释什么,但还是将所有的话咽了回去。
他低头,将棉布又撕成了两半:“给算珠抛光后,这几块布正好可以当洗脸洗脚的抹布,二姑家里缺这个。”
“你这孩子,你这……”
赵老头子叹气。
再一次明白,为何大儿媳会偏疼这个侄儿,他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老头子都喜欢这后生,恨不得变出来一件棉质里衣送给他。
忙碌起来,赵老头子问:“做这么多算盘干啥子?”
程昭道:“送给四位表弟,他们都很喜欢学算珠,我想把我会的都教给他们。”
赵老头子的眼睛瞪圆了,他很想问,他能不能跟着一起去学。
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有三件事:第一,是没有学成木工;第二,是没有学成算盘;第三,是没有看到大儿子得胜归来。
三个遗憾,其中一个好像有可能实现的样子。
不过赵老头子面皮薄,他一把年纪的人了,跟着一群毛孩子一起学算盘,传出去了他还要这张老脸不?
他锯下一截木头,开口问道:“你不是还要考秀才吗,咋有功夫来你二姑家教书?”
这话,程昭不知道该怎么回,他避重就轻道:“这些年读书二姑帮了我许多,我欠了二姑许多,只能教书来抵债。”
赵老头子目光一闪:“我能让家里的臭小子跟着一起去学吗,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占你便宜,家里正好还有些粟米,用粟米当束脩咋样?”
程昭连忙摆手:“大旺想学过来就是了,不需要束脩费,二姑都已经给了。”
“你二姑给是你二姑的事,我们家不能白占便宜,多的钱拿不出来,几斤粟米还是给得起的。”赵老头子拍板道,“一个月就十斤粟米吧,让大旺一个人去,学会了回来教他弟弟。”
程昭再次摆手:“粟米不必了,可以让大旺二旺一起来,多带张凳子来就行。”
赵老头子严肃摇头:“让大旺去就可以了。”
大旺学会了回来,教二旺的时候,他还能在边上偷学一点,这张老脸能保住。
这会儿还没丰收,赵老头子也拿不出十斤粟米出来,约定好等丰收之后就送过去给程昭,程昭拼了命的拒绝,根本拒绝不了,只能红着一张脸回二姑家。
回去的时候,家里四个表弟,都睁着漆黑的眸子,直溜溜的看着他。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赵四蛋眨眨眼:“算盘呢,做好了吗?”
赵二狗的喉头滚动一下:“表哥,你先坐。”
他以前可从来没这么客气过,听说程昭专门为他们去做算珠,他激动了大半天。
就连对算盘不感兴趣的赵大山和赵三牛也很期待,毕竟对他们而言,算盘是读书人和做生意的人才有的东西,而他们竟然也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算盘,这件事很难以置信。
程昭将手里用布包着的算珠拿了出来
', ' ')(':“最后一道工序完成之后,才能做好算盘。”
赵四蛋凑过去:“算珠竟然做好了耶,小小一个,和表哥的算珠一样大,就是不太光滑。”
程昭把自己里衣下摆上的布全部撕下来,一人发了一块:“用棉布一直摩擦打磨,到这些珠子变光滑为止。”
他做的是略小的算盘,七档,上二下五,一个算盘四十九颗珠子。
四个小子一人捧着一大把珠子,找了个角落,细细的打磨起来,像是在对待最珍贵的玉石。
县令大人的家事
夜色擦黑。
赵大旺第一次学习完回到家时,一院子的人都在,全都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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